“嗯?”
洛德瞥了她一眼:“说你不让,不希望有太多杀戮,要不然我就给杀了。去他的,杀我兄弟的时候就那么爽快,凭什么就不让?”
芙莉点头。
“你点头做什么?”
她接下来的苦笑落入他的眼底,更让他觉得火大。
他怒视她:“你有什么好可怜的?”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哎,这才是你。如果和你一样,应该会幸福一点吧。”
洛德不明所以,看着她,良久,轻轻哼了一声。
“那个......”
“有话快说,说完我休息了,连着大半夜来找你,累死了。”
“哦,我只是想说那个暗伤全染的家伙应该是月长老底下的喽啰干的,伊娃他们把我掳走的前夜,我看到他死在我面前。月长老底下的跟班说,他是去刺杀全染的,但没成功。”
“难怪全族上下找不到那个人。”
洛德握紧拳头:“这个月长老......”
“找?怎么找?”
“那人用自己的血做的暗器,所以只要把全族人的血查一遍便可以知道......”
突然间,洛德看向芙莉的眼神变了。
芙莉看着他,怯怯道:“怎么了?”
“你能出来作证吗?”
“作证?”
“对,作证全染是被内贼所伤,而不是被仙族的人所伤。”
“什么意思?”
“打斗的当天这个暗器是从仙族那批人所在的方向发出的,但全染非常清楚那个是魔族的暗器,只是后边无从查起。有人借此兴风作浪,怀疑全染未来带领魔族的能力。若你能作证......”
“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芙莉感觉自己的手臂痛了下,她低头,看到洛德正用力地握着。
“你真是个没有良心的,他保护你,爱护你,怎么到你这里给他说句话都不肯?”
芙莉的心跳得飞快,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耳后的经脉,身体的神经都在突突而动,有什么东西就要冲破她的身体一样。
她的心被撕扯着。
“不知道,你别说我了。”
她另一只手用了点力气,掰开了洛德握住她的手,然后她侧身,背对着洛德,在鹰背上躺下。
闭着眼睛,她道:“休息吧。”
身后的人呼吸声很重,此起彼伏。
鹰突然加快了速度,甚至左右晃动得厉害。
芙莉不敢睁开眼睛,她死死抓着鹰的皮毛,大声道:“我要是在这里死了,全染会找你的。”
风声渐弱,飞行也逐渐变得平稳。
芙莉缓缓睁开眼睛,发现云从自己的眼前一片片划过。
她的身体很痛,手在痛,皮肤在痛,心也很痛。
她小心翼翼侧过头,见洛德正坐着,闭着眼睛。
对方不再谴责她了。
她摸着自己的心脏,却觉得胸口犹如被烧一样。
她原来还会自己谴责自己啊?
她吞了吞喉咙,一点点转过身。
对着面前划过的一片片白色,那些教义里对“洁白之女”的要求,对良善的要求,一闪而过。
过了一会,她看到一片有些乌黑的云。
石窟,黑色的袍,魔气,收灵魂的瓶子。
这些在她的脑海里涌现,接着所有的物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染的脸。
她不想再想,闭着自己闭上眼睛沉睡。
白色的烟雾缭绕。
一点点划过。
她感觉自己坠落,一直坠落,坠落到冰冷的水池后,她不甘心,于是靠着自己往有希望的地方攀爬。
就在快看到希望的时候,痛感袭来,她忍着痛,忍着疼,想要看看面前迷雾环绕下,包裹的是怎样的一张脸。
可她看不见。
她堕入了黑暗。
周边骤然被黑雾环绕。
她吓得睁大了眼睛,反复问:“谁?有人吗?”
等到问累了,她也放弃了。
一个声音过来,幽幽地,推开了周围的黑色雾气。
一切渐渐变得明朗。
她在逐渐散去的雾气中,看到了他的脸。
他对她伸出手,问:“和我结婚吗?”
“不,不结婚。”
“为什么?”
“不结婚。”
一股巨大的力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可她不想就此妥协。
她用尽身体最后的力气反抗:“不结婚,不可能结婚。”
芙莉睁开了眼睛。
全染正抓着她的手,一脸茫然,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他看着她的脸,嘴巴微微张着。
芙莉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做了一个异常混乱的梦。
她盯着抓着她的手,顿了下。
刚刚的声音实在太过真实,她甚至有点怀疑,刚其实她真的听到了全染的声音。
是他在问她为什么不结婚。
过了一会,全染把芙莉的手放下,塞进被子里。
他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要离开。
芙莉叫住他。
他随即停下。
“我给你答案。”
“等你休息够了再谈吧。”
芙莉坐起来:“不用了,我很清醒,也很清楚自己的选择。”
全染转过来,眼睛有些空洞:“和你梦里的答案一样吗?”
芙莉心想,果然那声音里真的有全染的探问。
她点头。
“为什么?”
芙莉的心骤然缩在一起,可是她没法心软。
真的是太长了,日子太长了。
作为一颗棋子的存在,一代又一代,必须得和自己的自由意志反抗,必须得按着某种规则而行,且永远没有尽头。
“因为......我想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