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应该是这样,她为什么会这样?她不应该恐惧吗?她为什么?
她认出他了吗。
最终他只是指了自己的伤疤:“一些清水。”他压着语气中的那种激动带来的戾气。
温玉笑笑,招翠儿来。翠儿难掩担忧的看着她,她看着温玉的长发,衬着她那张脸门外似乎有些身影隐隐绰绰。
门内那人像是并不在意这些,倒也没坐在她床上,而是依着那房梁坐下。
“嗯?”温玉见他看来,轻笑一声,从书桌上选了只毛笔,先用清水为他擦拭了一下脖颈旁的伤疤,又借着他散落的半件衣服按下,在他肩上写了君个字。
“你分明是知道的。”她听见那压低的声音,只当不知。
后来他倒也常来,只是不再流血,并非每次都能巧遇,他从半夜来寻。
温玉倒也闲着,常给他留些信件,大多都是些关心的话。
她知道他会看,因为每次那些信纸都悄然不见了,只留下在桌上放着些首饰。
后,宫中常有太医入温府。
母亲似乎总对此有些疑问,却看着温玉身体一日比一日的败坏,温玉知道,那些被父亲按了下来,他似乎知道更多些。
转眼间就到了春节,一切的喧嚣暗潮涌动,却也都在这时变为了家家燃放的爆竹。
温玉站在宅院的门内,手上撑着一把遮落雪的伞。
那个孩子应该叫温宁,他眉心有一颗常见的小痣,道似菩萨,温玉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被母亲从马车上抱下来。
一身喜庆的红袍子,他一见到温玉,两只眼睛就笑眯了起来。他身后站着的高挺男人,是父亲的弟弟,她的小叔叔。
“玉姐姐。”那男孩脸上笑的亲切,走进了些,又保持着礼貌,行了个礼,温玉也对他行礼。
“家族聚会罢了。”他身后的男人咳嗽两声,假装对这聚会不怎么在意,他夫人脸上仍然只是温柔的表情,走进了些,从怀里摸出块包好的糕点,递给温玉。
“都长这么大了。”她笑笑,这是温宁的母亲,温家分家后三房正经的妻式。
温玉摸了摸糕点,还是热的。然后她又看见那女子见他乖乖收下糕点,没有因此而恼,又笑盈盈的拿出个小金钗子往她的手上递。
倒也是,世家之人送礼,怎会送糕点这种寻常的玩意儿?
但其实她还是很爱糕点的,至少好吃。她糯糯的谢过了这位夫人,不远处,只见传来一声笑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原来是闻秋儿家的到了。”温玉的父亲是温逢春,依次到了秋,便是这第三个弟弟。
落雪挂在枝头,只是不知明年可是丰年。
朝堂中已经有了明显的两个派系,唯一让人感到意外的便是那镇国将军似乎有明显趋于中立的位置。
这不太讨好,换句话说像一招臭棋,但所有人都默认他日后并有险招。
外面下起了小雪,这是第几个冬天温玉掰着手指头数着,竟然已经是第四个了。
温宁坐在温玉旁边,那红色棉袄夹着的小人格外的可爱,翠儿手上拿着一只烟火棒,在那玩的高兴,温雨笑盈盈的看着翠儿,温宁见此倒是有些意外。
“这是侍奉玉姐姐从小到大的丫鬟。”他用的是肯定句,语气却莫名有些艳羡。
他不知用什么遮住了眉心的那颗小痣……分明不遮着来会更好看。
“翠儿。”温玉小声称了一句,没有让翠儿听见,怕她放下手中的玩闹,又过来乖巧的侍奉。
“衬姐姐。”温宁夸奖着,又捧着热茶喝了两口,他似乎不爱喝茶,被苦的皱起了眉头。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虽然不完全是那个意思,但那些对孩子指指点点的长辈,通常也应该不是很喜欢孩子的父母。
温玉只是笑笑,按照母亲所言,给他送了一枚扳指。
温宁头上特地揪了两个小辫子,分明是男娃,但却因为眉心那颗红痣看起来有些神性。
“谢谢姐姐。”他的眼睛亮了亮,又追问了一句:“姐姐,是给我的,还是给母亲的?”
温玉笑着指了指他,他更是有些高兴,在这避雪的亭子里走了两圈,那有些雪花在他的袍子上粘扯,惹的倒像是撒了些甜粉的糕点。
远处的鞭炮声,突然炸开一朵,惹的远处先到哪些长辈们发笑。
那些零碎的鞭炮声大停的七七八八,那些同辈的都来了,大多是些学堂里熟悉的面孔。
也有正经在京都上学堂的家族晚辈,但他们又大多都是一伙,跟温玉、温宁。这两个大宗嫡出的孩子打了招呼,跟其他人便都没那么走心,都是点头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