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真的就进去找个人,很快就出来。”
“那你以为这是哪儿?你说进去就进去?小丫头还是回家喝奶去吧。”
“我就进去看一眼。”
海城今年的夏天不同以往,空气闷热凝重,像是在酝酿一场惊天骇世的大雨。
闻喻睡眠质量一向欠佳,天亮前好不容易刚勉强自己合上眼,结果还没等她彻底睡着,楼下你一句我一句的吵闹声就吵着进了耳朵,扰的她不得安生。
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闻喻冷不丁的掀开眼皮,露出一双清明的眼睛,饶是一夜没睡,也看不到丝毫困意,她扯了扯嘴角,内心毫无起伏的想:
就这睡眠质量,还没在监狱里睡得好。
她又躺了会儿,想等着外面人的声音停了再勉强一下自己,结果外面断断续续的,就是不停息。
声音一句一句传进耳朵,闻喻也大概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非要进来找人,门口那几个拦着不让进,结果小丫头片子还挺执着,硬是站在门口跟人说了半天。
闻喻啧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身上的被子随着动作滑落,露出背部,肩部的肌肉线条流畅,延伸向后,却是一道狰狞的刀疤。
那刀疤看起来已经过了很多岁月,盘桓在背上,是那段不为人知记忆的唯一见证者和记录者。
闻喻随手从床边捡起了一件花衬衫穿上,下床随意的抓了一把头发,又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从里面掏了根烟点上。
缕缕烟丝升起,闻喻‘哗’的一声拉开了阳台的门,两只手腕懒散的搭在阳台的铁栏杆上,一只手上还夹着只烟,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倚靠在栏杆上,兴致缺缺的看着底下吵了一个早上的几人。
她只是在刚点着烟的时候吸了两口,后面就完全任由烟自己燃烧。
底下的人倒是还在继续,完全没有意识到上面站了个人在看戏,知道烟燃了半截,灰烬终于支撑不住掉了下去,一行人这才收了声,抬头看了过去。
看门的几个硬汉,看见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
“喻姐……吵到你了?”
见刚才还态度强硬的几个大汉,这会儿这么小心翼翼,沈林宝也跟着抬头看了过去,心想这就是他们的老大?竟然是个女的?
闻喻刚准备应声,低头看下去,却正好撞见了正好抬头看自己的沈林宝,微怔,而后轻笑了一声才开口:“人家小姑娘愿意进就放她进来呗。”
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执着呢?
下面那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终于还是侧身放了人。
闻喻是他们老板带回来的人,老板产业不少,这儿也只是其中的一处,平日里有专人负责打理,但老板带人回来的时候说,以后岚馆都听她的话。
他们都耳提面命,可老板带回来的这个女人并不吩咐他们什么,平日里也并不管什么事,一天两天的他们也就忘了这事儿,直到那天有人闹事,看着闻喻一个人放倒了一群,他们才真心实意的认为,以后要听这人的话,而闻喻解决完那件事情之后依旧跟之前一副样子,可所有人都心里清楚,这位就是老大,她说的话就是岚馆的真理。
沈林宝看着阳台上的女人,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拿出自己最擅长的笑,嘴角是她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测试过的最完美的弧度。
“谢谢。”
闻喻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把烟头摁在了一旁的仙人球花盆里,抬脚进了房间。
沈林宝的笑僵在了脸上,第一次觉得或许自己还需要继续找角度。
“愣着干什么?你还进不进去了?”
门前的大汉一脸不耐烦。
沈林宝收了笑,脸上重归平静,道了声谢,便抬脚走了进去。
岚馆,准确来说是唐晚意老公的生意,她老公李终黑色生意起家,事业巅峰期遭人暗算,唐晚意为了她老公能够东山再起,这才当了替罪羊进去,出来之后,李终的生意也成功洗白,当初毕竟是靠黑起家,不可能真的全部洗的干干净净,于是又把这部分混在白里的污点给了刚出狱的唐晚意。
岚馆就是其中一个,考的就是它在城中心附近的贫民窟地带,距离城中心近,方便了那群花钱消遣的老板,又不容易被发现。
表面上,岚馆是一个风格诡谲的特色,酒吧,但其内里却是旁人无法触探到的酒色声香。
沈林宝走了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仿若外面沉积了一层灰的宝玉,内里及其繁华,是带着点欧式的装修风格,再往里又具备了寻常酒吧都有的吧台舞池和卡座。
走道还在往深处延伸,像是一条长廊,再往里面就是一个个单独的包间。
虽是在城中心附近,但贫民窟这里地价并不是很贵,也大概没有几个正常人会想着把生意开进贫民窟里,所以这里不像其他酒吧,向上延伸,而是向里面,像是一个万花筒,越往里面,黑色的欲望越是被展开放大。
现在是早上,酒吧里有的只是横七竖八倒在卡座上休息的小鸭、带着口罩埋头打扫的清洁人员,以及宿醉过后揉着脑袋准备上班或是回家的老板。
沈林宝并在不知道她父亲在那个房间里,只能一个一个透过门缝往里面看。
昨天是她妈妈的生日,她放学之后特意拎了个蛋糕回家,可回到家后却被家里的保姆告知父亲沈金城今天晚上加班,让她不要等,可她看过父亲的工作计划表,明明根本就没有加班安排,给父亲的助理小姐姐打过电话后也是一样的结果。
沈林宝的母亲林菲很早就离世了。
但看名字来说,她父母应该是很相爱才会生下了她,又起了沈林宝这个名字。
可为什么母亲的生日为什么明明不加班却还是不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