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苏达兮的生物钟让她提前醒来。睁开眼,耳侧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温热的鼻息。小叔还在睡着。
床单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半点不见昨晚混乱的景象。苏达兮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手指,还是白白净净的,已经被擦拭干净了。
她双指轻捻,又想起昨日黏腻的触感。思及此处,她转头看了眼一旁的苏钟迟,或许是初次他不得劲,此时趴在床上侧着脸躺着。
原本英俊的脸因熬夜有些憔悴,往日被气质压制下去的苍老感露了出来——眼角的褶皱,眉间皱起的细纹,像是完美的珍藏品因上了年头露出些裂痕来。
苏达兮盯着看了半天,初见那阵惊艳感她再也寻不到了。如今睡到了人,那股得不到的劲儿也散了,现在细细想来只觉得实在是…
…无趣。
她看了眼时间,该动身去婚礼现场准备了。苏达兮起身,取走了床头放着的助听器,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她眼珠一转去柜子里顺到顺了个东西带走。
坐进车里,开车的丰姨见只有她一人不由问道:“先生不跟您一起吗?” 往常若是两人都在家,苏达兮向来都是要跟苏钟迟一同出门的,尤其是婚礼这般重要的场合。
苏达兮有些不耐烦,随口答道:“小叔他还没醒,晚点来。我们先过去。”
丰姨存疑,还是发动了汽车,带着她向婚礼现场走去。
…
齐家很是重视这场婚礼,都筹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苏达兮这个人过去。她脚一落地就被一群人“挟持”着进了化妆斤,一顿倒腾之后苏达兮连一句话都没来及的说就已经穿好了婚纱,端坐在镜子面前了。
婚纱是抹胸样式,露出了她的锁骨和肩颈,头发被高高盘起束在脑后更好的露出了她漂亮的肩颈线条,耳上缀着的珍珠耳环比不过她微微笑起便璀璨生辉的双眼。
伴娘环绕着她叽叽喳喳一唱一和,右半边夸她貌美如花,左半边夸她未来老公齐玉升才华横溢。最后两边一合计,得出个女貌郎才的结论。
苏达兮浅笑了一下,装作婆家最喜欢的小媳妇模样羞涩的低头。镜中的女人五官柔美,上妆之后更是惊艳。
浅棕色的眼线让她原本有些圆钝的眼角更凌厉了,此时装着的那副羞涩地笑倒显得有些嘲弄起来,对着冰冷的镜子苏达兮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一双平静冷漠的眼睛,她忍不住勾起一个坏笑。
很快她便被人带着站在了大堂门口,随着音乐声被…
…被苏钟迟牵着,交到齐玉升手上。
苏钟迟为了避让穿了身黑色的西装,只是走路姿势有些别扭。两人一黑一白走在红毯上,苏达兮挽着他的胳膊。他平视前方,不敢侧头看她出嫁的模样。
两人沉默着走到了平台边,齐玉升立刻迎了上来。他穿着白色西装依旧带着那个金边白色面具。面具盖住了他的表情,但苏达兮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急切和喜悦。
苏达兮伸手放在了齐玉升的掌心,下一秒身侧传来了阻力,苏钟迟抓着她的手没放开。她只能转身去看他,用眼神示意。对视上的那一刻苏钟迟才恍然放开了手。
那一瞬间,不像是长辈对晚辈祝福,亦不像一个合格父亲对女儿的不舍。
太…太晦暗,太缠绵了些。
齐玉升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到,欢欢喜喜地牵着她站在了司仪前。
之后便是最无聊的婚礼誓词。司仪念叨的时候苏达兮就一直盯着对面新郎看,不大礼貌。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唯一露出的眼睛也炯炯地看着她,透着些傻傻的喜气。到跟他这张不近人情的面具不太一样。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司仪的话和台下的起哄声让她回神,她下意识的后仰了一下,有些抗拒。对面的人却没被她的态度影响,温柔地牵起她的左手。
见她没有排斥这才与她五指相扣,贴近唇边微微屈膝行了个吻手礼。
台下的呼声更高了些,他就着热闹劲将戒指一并给她带上。
…
之后便开始一桌一桌的敬酒,齐玉升拉着她,贴近她耳侧低声道,“再见面了。”苏达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回她上次见面比划的手语。
真没想到他一直惦记到今天,苏达兮原先因为包办婚姻和齐玉升过界的试探有些不满,现在被他高高捧着小心对待,不满的劲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她轻轻撇了撇嘴,打算不跟他计较了。
敬了几桌,她便到了苏钟迟坐着的一桌。虽然他是亲家,但同齐家比还是差了些,只能坐在了靠后一些的位置。周围都是些齐家长辈和他商业上有来往的名门。
“父亲。”苏达兮端着酒杯恭敬地说道。苏钟迟也端起面前的酒杯。
此时此景恰如昨夜。不过昨晚喝的是他俩的温情酒,今日喝的是她同别人的喜酒。
舍得吗?自然不舍,但没有回头路了。苏钟迟惨淡一笑,喜庆的灯光盖住了他暗沉的脸色,他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往日不能自抑的心跳是声声警钟,在他胸口无休止地响了数月。女父有伦,苏达兮无惧这些,他却先怕了。他因礼教将心跳压下,但纲常伦理这些大道理束缚不住已经交出去的一颗心。
齐玉升站在苏达兮身侧一并唤了声父亲,也要与他敬酒。齐玉升是同他一个年龄的人,此时却平白矮了他一辈。
分明是齐玉升吃亏,他却没有半点怨言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反倒是苏钟迟,明明占了便宜,却心中发苦发酸不是滋味起来。
挨个敬过酒,新人该入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