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又问一遍,有没有这事,冯华年简单干脆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完全看不出任何心虚。
主任换了个战术:“你这种情况,只要不被人发现,那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没人管你,但是你现在影响到学生了知不知道?俩人被抓去派出所!还进了医院!这事小不了。”
冯华年还是那固执的一句话,完全否认这件事,教导主任黑着一张脸,拳头在桌子上不轻不重地砸了两下,伸着头对他说:“有老师给我打电话,说经常见你带曲文星去你家,这话要是传到学生家长耳朵里会变成什么样,啊?我想帮你,你得跟我说实话,知道吗?”
“实话就是,曲文星爸妈常年在外做生意,对他不管不顾,把他扔给家里的保姆,那个保姆旷工偷懒,曲文星自己在外面吃饭食物中毒,他是曲栎的亲弟弟,所以我们才让他去家里吃饭,只有半个月,他家保姆恢复后就再也没来过了,”冯华年眼里布满血丝,他朝着咄咄逼人的主任靠过去,“你应该把他爸妈和那个保姆找来一起问责。”
“别人家长的事我管不了!我就管得了你!”主任拍了桌子,“他只是你曾经教过的一个学生,他有自己的班主任,他有问题他的班主任会给他解决,有你什么事?培训的时候领导是不是讲过要和学生划清界限?你看看你是怎么干的?上次你班学生签名来堵我,这是在我这办公室里按住了,你知不知道他们还给教育局写匿名信举报?啊?教育局来人要查咱们学校的老师!要不是我大过年跑过来把这事压下去,学校里的老师会怎么看你!”
冯华年把背砸回椅子上,他的学生到底还是背着他悄咪咪地干上了大事。
主任看到冯华年没了刚才那股子犟劲儿,趁热打铁又一轮询问,冯华年给出的答案就只有一个——‘没有’。
最后主任说,五一开学安排别的老师先帮他带一周的课,等这事处理完了再说。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魂不守舍地走出来,王征和张姐又从旁边办公室里钻出来。
王征在他旁边跟着走,边走边说:“绝对不能承认,你一承认就完了,这事已经闹大了,逼急了学校肯定得把你推出去,我还以为你被他唬住了,听得我一身汗。”
“小冯啊,那个于老师,是上学期新来的副校长的远房外甥,那老头儿心黑得很,这笔账他估计得算你头上,”张姐拍拍他的背,“你之后说话得小心,别让他抓住把柄。”
张姐还要回家看张明明,没有多待就走了,王征跟他一起走出学校,在校门口伸了个懒腰,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
冯华年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他摇摇头,赵伊人发短信来说,她抄近路已经到了,现在正往派出所赶。
“走吧,去对面吃碗面,这得好几天折腾呢。”王征揽着冯华年的肩膀,把他带过了马路。
不是上学日,面店里的人不多,老板给他们煮了两碗面,又拿来两瓶汽水,就坐在椅子上仰头继续看他的新闻联播。
冯华年没什么胃口,他在想接下来他应该怎么办,王征大口大口吃得香,一口汽水下肚又继续挑面,对冯华年说:“你就当再放一星期假,过不了几天就都忘了,大不了以后不当班主任,还轻松。”
桌子上属于冯华年的手机一会儿一亮,王征能看得到跳出来的消息备注一会儿这个家长一会儿那个家长,他索性把手机翻了个面扣着。
冯华年嘴里那口面嚼了半天才咽下去,他又把筷子放下,了无生气地说:“我感觉,我好像真的错了。”
“错什么了?”王征问。
“我应该一开始就听我爸的话,该干什么干什么,别想着和学生当朋友。”
“这话我同意,”王征叹了口气,“你看我班学生,我,和他们,就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虽然没你班那集体大签名搞得那么热血,但是这种破事永远不会发生在我头上,当老师最怕的就是这个,你再想想张姐,要是那个小三在上学时候就跟她老公乱搞,她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王征从头到尾没有问他和石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还给冯华年说,他不关心,也别告诉他,他就认现在这个说法,之后谁再问他他也好说。
冯华年给他道了声谢,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他的手机又一次开始响。
这次是陈喜悦打来的电话。
他让王征先走了,然后独自走到繁茂的老杨树下把手机贴到耳边。
“怎么了?”他问,现在也没有必要再去追问匿名信的过往。
“老师,我找到邓天瑞,问出了点事,你看看有没有用。”陈喜悦急吼吼地说。
“你说。”
“曲文星和林森是通过邓天瑞介绍去那个宾馆开房的,开一次邓天瑞拿五十,那个中间人拿一百。”
冯华年‘嗯’了一声,这些林森已经交代了。
“还有......曲文星一开始是找邓天瑞帮他堵人,给了三千,然后邓天瑞知道了那是张老师的儿子,怕被认出来,就又找了那个中间人,给他们两千让他们干,那俩人就去抢了几次张明明的钱。”
冯华年听得大脑一阵缺氧。
“还有......”
还有?
“曲文星认识那个中间人之后,就越过邓天瑞直接找中间人买过一次安眠药,邓天瑞没分到钱心里不爽给张扬吐槽了,我们才知道的这事。”
“什么时候买的安眠药?”
“去年十一月多,就曲文星胃病住院前的那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