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曲文星的电话时,石头和冯华年在老家。
他们冬天时就说好等到春天回来一趟,这时候河堤沿岸的垂柳在温暖的春风中正摇曳生姿。
石头听不大清曲文星的声音,湛河桥下唱戏的大爷大妈把音响开得大,冯华年在旁边咬着串糖葫芦嘎嘣嘎嘣嚼,头还跟着一点一点的,也不知道能听出个什么名堂。
镲子和大锣轰炸一样互相较劲,中间又穿插着二胡和唢呐,曲文星说了半天,石头就听完整了最后四个字:“生日快乐!”
他对着话筒大声说了谢谢,还说等回去带曲文星一起去烧烤。
“老师去吗?”曲文星问。
“什么?”
“老!师!去!吗!”
“去!五一前找一天我们去水库边!”
接着他听到曲文星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好!’,他们就结束了这通电话。
冯华年的糖葫芦吃了一半,剩下一半给了石头,他们离开湛河桥,石头还说:“这还没唱到高潮呢。”
“不听了,听不懂。”
“那你装那么像。”
“这叫捧场。”
石头给他说了去水库烧烤要带上曲文星,冯华年点头说行,他们还要带着张明明,还有拖把,再加一个人也无所谓,人多热闹。
“你是不是很久没见他了?”他突然想到问。
石头把一整颗山楂吞进嘴里,点点头:“好像是,年前就没见了。”
他们只在这里待了周末两天,回到省城,石头查好天气,下周末正好晴朗,气温也不算高,再往后就要开始升温。
他们和张姐确定了时间,正好那天她要去爸妈家打扫卫生,就把张明明交给他们了,石头又定了烧烤架,租了辆车,还回学校把拖把接回家洗了个澡。
他给曲文星说时,曲文星在电话里保证绝对没有问题,还说他可以把家里的烤肉也带上。
石头知道,曲文星要带的都是高级货,而那些货在金姨那里都是有数的。
“你别带了,我买好了,你带些零食来吃吧。”
曲文星这才说好。
他们定的是周六,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周五那天晚上,石头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他听到那个声音的第一时间还没有认出那是谁。
“你以后不要带星星去那些危险的地方,还有别带他在外面饭店乱吃,他的胃不好,过敏的东西又多,你是真不知道吗?”
这时候石头正在收拾明天的行李,孙舒澜的话让他一下来了气。
“你有什么话直说。”
“你需要什么可以直接联系你爸,不需要通过星星来讨好他,星星周末要在家学习,没有时间和你出去野。”
石头没忍住嗤笑一声:“他那种人有什么值得我去讨好的?”
他没等孙舒澜回复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闷着头把野餐垫塞进箱子里,越想越气,又把箱子往沙发上一扔。
冯华年洗完澡出来就看见这一幕,他过来把箱子搬起来放在地上,问石头怎么了。
“孙舒澜给我打电话,让我不要带曲文星去野,”石头暗骂了一声,“她觉得我带曲文星玩是为了讨好我爸,有病吧她。”
冯华年抬手拍拍他的脖子:“行了,别气了,她不同意就算了,别坏了明天的心情。”
那天到了很晚的时候,石头的手机又响了,曲文星在电话里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偷偷打来的电话。
“哥,我妈突然回来了,金姨就跟她说我明天要和你出去,我明明跟她说好不许她说的。”
“没事,你妈回来你就老实在家吧。”石头说。
“她下周三就又走了,哥,我们能不能下周末再去?”
“大家都已经约好了,而且下周我们都有事。”
石头拒绝了,他不喜欢因为一个人临时改变他计划好的行程,除非那个人是冯华年。
周六那一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在太阳底下暖洋洋的,不会晒得难熬。
张明明脱了鞋牵着拖把在浅浅的河边走,走一会儿嫌冰脚又穿上鞋去捞鱼,石头和冯华年烤好肉他就像鼻子长雷达一样一秒钟就闪现过来了,吃得身上一块一块油渍。
“小心你妈揍你。”冯华年在他领子上塞了几张纸垫着。
石头给拖把也烤了几块肉,没有烤太熟也没有放太多盐,拖把吃完又扒着他的腿蹿腾。
他昨晚的郁闷一扫而空,今天过得十分惬意。
曲文星没有再打电话过来,过了几天,石头就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就这么过去了半个月,五一放假那五天冯华年回家了一趟,石头除了去游泳馆上几节课,其他时间都在图书馆。
他已经决定好了考哪个学校,那不像他本校那么随意,冯华年都嫌他现在开始准备晚了,希望他最好一次考进去。
五月三号那天,石头正在带着耳机托着腮帮子听网课,又一串不认识的电话号码打进来,木桌子跟着一起嗡嗡震。
他拿起手机到楼梯间,接通电话对方第一句就是,他那里是派出所,问他认不认识曲文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