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那七天假期冯华年在家呆了五天，他一号上午睡醒就回去了，到家才知道，冯万盛最近心脏又出了问题，方桦告诉他，下次复查如果不见好转，可能就得安排手术。

冯万盛还在市一高带重点班，教学任务多，冯万盛管班又管得严，而且他现在带的这届是高三，整天早上六点半晚上十点半跟着一起熬。

“怎么不劝他去带高一高二普通班？去年不就提这事了吗？”冯华年在厨房问方桦。

“你爸那脾气你不知道，出重点跟要他命似的，”方桦把炖好的汤盛出来递给冯华年，又问，“你这学期怎么样？有认识的朋友没？”

冯华年有些不耐烦地‘唉’了一声，把汤端去餐桌，说他现在光操心那个班就头疼，哪还有时间去谈朋友。

本来冯华年打算七号再回去，正巧碰上七号那天冯万盛和方桦要去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家做客，冯华年干脆六号晚上就收拾了行李坐最后一班车回省城了。

他想给石头个惊喜，就没有说，谁知道到家打开门一看，家里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

他洗完澡收拾完行李，九点多了，石头还没回来，他才掏出手机给石头发了条消息。

‘人呢？’

石头回了个问号。

‘夜不归宿？’

石头又回过来两个问号。

冯华年下条消息还没发，石头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回来了？”

“下午就回来了，等到现在也没见到你人，你在哪？”冯华年把手机夹在肩膀上，又拿出一套新的床单。

“我......那你等我，我马上回去。”

电话挂断了，冯华年把手机放在桌上，套上新床单，这是方桦让他带回来的，听说很舒服。

石头打开桌子上的背包，把床上的几件衣服塞进去，曲文星刚从浴室出来，头发上还向下滴着水，他站在门口问石头：“哥，你要走吗？”

“对，我今晚回学校，有点事。”石头拉上背包拉链说。

“都这么晚了，明天再回不行吗？”

“明天就晚了，”他走到门口，侧过身从曲文星身边走过，一边下楼一边问，“金姨明天早上就回来了吧？”

“嗯。”曲文星跟过去，默默应一声。

石头飞快换好了鞋，按下大门把手，又看着他说：“害怕就把灯都打开，男生别那么胆小。”

说完这句话石头就走了，厚重的大门被关上时那‘砰’地一声在空旷的别墅里回响。

精致又奢侈的别墅里只有曲文星一个人站在门口，他攥着手里的毛巾，一直站在那里，像是在等谁，但谁也等不来，他把毛巾放在头顶，揉了揉。

只用一条毛巾擦头发怎么擦也擦不干，他干脆把毛巾往地上一丢，去冰箱拿了瓶啤酒。

这是前天他和石头一起去超市买的，他想让他哥这个假期在家里过得舒服一点，就买了很多很多零食，还有酒，他知道他哥是喝酒的。

不过石头只在那晚喝了一罐，剩下的就全冰在冰箱里没人去动。

曲文星坐在沙发上，他们家的酒量可能是遗传，天生的好，一罐啤酒喝下肚完全没有感觉，他笑了一声，笑着笑着就开始流泪。

他费了好大心思才在这个假期把金姨赶回家，然后在十月三号那天骗他哥说，他自己一个人在这栋大房子里怕得两天没怎么睡，打了几个电话才把石头骗过了住了两天，结果又一个电话，他哥马上就走了，一点犹豫都没有。

曲文星把眼泪抹干净，安慰自己说，现在已经很好了，如果是在一年前，他哥看到他也会装作不认识，现在他哥会带他单独出去玩，还会因为他害怕就陪他回来一起住。

已经很好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在写着‘林森’二字的电话号上点了下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我家今天晚上没人，你能来陪我吗？”

“现在？我爸我妈都在家。”

“那算了。”

“你别挂！你等会儿，我想想办法......等十点，他们睡了我翻窗户出去找你，你等我啊。”

——

石头回到家，他在楼下就看到卧室亮着灯，所以一开门就直奔卧室，冯华年正靠在床头看上次那本从图书馆借回来好几个月还没看完的小说。

看到杵在眼前红光满面的石头，冯华年就抬抬眼皮，不冷不热地问了句：“哪儿去了？”

“刚才在家。”

“回家住了？”

“嗯，金姨不在，我回去住两天，”石头把背包一扔就要往床上扑，“我发现不是金姨的问题，我跟那栋房子就合不来，住在里面哪都不自在。”

冯华年抬起脚顶住石头的肚子：“脏兮兮的别上床，我刚换的床单。”

石头握住他的脚踝作势要咬他：“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本来想突然出现给你个惊喜，”冯华年收回腿再次翻开书，又问，“那曲文星自己在家？”

石头正从衣柜里掏衣服：“金姨明天一早就回来。”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响起来，没一会儿停了，洗衣机的声音又响起来。

石头洗完澡出来没有穿上衣，只套了条短裤，他走进卧室的时候冯华年还在看那本小说，甚至没功夫叫他把衣服穿好。

他上床朝冯华年爬过去，掀起冯华年的衣服就把头埋了进去。

冯华年被吓了一跳，书也掉到了一边，他按着埋在他衣服里的那颗头，石头的头发还有不老实的嘴巴闹得他浑身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