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华年穿了一件羊毛大衣,里面配了件素色薄毛衣。
那件大衣是去年刚买的,款式简单,不会很快就过时。
其实现在的天气这么穿有点冷,但是方桦一直夸他这身行头清爽好看,不让他换臃肿的厚棉衣。
对他来讲都是形式,面子给他爸妈做足就好,反正不会有结果。
他就这么跟着去了那位伯伯家,果然家里还有一位他不认识但是和他年纪相仿的女生。
他礼貌打完招呼,就按照长辈安排和那个女生一起坐在沙发上,剩下那些长辈坐在正对面,还叫他们不要拘束,不要在意他们,聊年轻人喜欢的话题就行。
一场在众目睽睽之下的相亲,冯华年想如果不是他情绪稳定现在已经摔门走人了。
他没有表现得太热情,也没有让气氛太冷,他把距离感把握地很到位。
女生也是教师,教初中物理,很巧的是,她也在省城工作,离省实验不过五公里的路程,那所初中被称为省实验的小附中。
“我爸妈为了让我弟弟上学,几年前就搬过去定居了,等于说我们家现在就在那里,你呢?也算是定居了吗?”女生问的问题很实际。
“算是吧,毕竟工作可能一直都会在那里。”冯华年答。
“那就好,”女生笑完神秘地说,“你猜我弟弟在哪里上学?”
“高中生吗?”
“对。”
“那肯定是省实验了。”
“没错,不过他读高二。”
一点都不意外的答案。
女生叫韩霜,她自我介绍说她是在霜降那天出生的,爸妈就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
他和韩霜交换了好友,临走前韩霜说:“我弟弟很皮的,他以后要是出什么事我就问你,你帮我多留意点他。”
冯华年当时答应了,回去之后也没有再和韩霜联系,同样,韩霜也没有理他。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按照他们家的习惯,年三十那一天要一大家子一起吃年夜饭,爷爷奶奶都去世之后年夜饭的地点就从家里转移到了饭店。
一个偌大的包厢里塞满了亲戚和小孩儿,吵得他脑仁疼。
他和他的小表弟坐在一起,这小子比起其他小子要安静得多,主要也是因为他妈,就是冯华年的姑姑,唯一一个得到冯万盛真传的妹妹,对儿子的打压程度比当初的冯华年还狠。
当然,这个小表弟也没有他当年那么老实。
“你也快该上高中了吧?”冯华年问他。
“嗯。”
“考哪?一高?”
“嗯。”
“多说一个字会死吗?”冯华年耐着性子聊天,“怎么不去考一中?”
“我妈说,我自己去一中没人管肯定翻天,去一高让你爸管着我。”小表弟多送了他很多字。
冯华年幸灾乐祸地一笑:“真可怜。”
小表弟那双单眼皮但圆溜溜的眼睛就开始瞪他。
冯华年不搭理他,端起水杯喝饮料,心想同样是弟弟,石头比这个小子可爱得多。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起来,伴随着震动,想谁来谁,是石头给他打的电话。
他拿起手机走出包厢,一直到酒店外面的树下才接通电话。
“我差点就挂了。”石头开头就抱怨他接电话不及时。
“你挂了还是电话挂了?”冯华年用手指捅捅耳朵,才解释说,“刚才太吵。”
“你在外面吃饭?”
“是啊,你呢?”
“我也在酒店吃饭,我爸喝多了,我躲躲清净。”
“上次你爸生气那事,怎么解决的?”冯华年想起这一遭。
“不用解决,他没有那么多精力浪费在跟我发脾气上,”石头好像习以为常,很快就跳过这个话题,语调轻快地对冯华年说,“刚才苗兴给我打电话了。”
冯华年心里咯噔一下,他都还没想好怎么告诉石头关于苗兴的事,他打算年后回去再想来着。
“他说什么了?”
“就祝我新年快乐,然后随便聊了几句。”
“聊的什么?”
冯华年问完就觉得自己这句多余了,他好奇心好像太重了,显得欲盖弥彰,但是石头并没有察觉。
“就说复读学校里很多成绩好的人,他压力太大了,每天都很累,”石头给他复述道,“哦,对了,我之前和高臻原说,等到我大学毕业找时间去美国找他玩。”
“嗯,然后呢?”冯华年适时搭话。
“然后苗兴说,他今年考上大学就开始打工存钱,到时候和我一起去。”
冯华年放下心来,应该说是彻底放下心来,他现在感觉浑身轻松,他似乎已经不用想办法去开导石头了。
“年哥。”
转折太快,冯华年沉默了。
“你在听吗?喂!没信号?”
“在听。”冯华年回。
“那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你又要犯什么贱。”冯华年现在听到石头这么叫他就条件反射地竖起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