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华年就这么在家里躺了两天,饭只吃了一顿,他亲自下厨做的。
偶尔来兴致他就会自己下厨做饭,味道还不错。
周日晚上,他把光碟从DVD里取出来,天已经黑透了,他的肚子叫了一声。
饿了,两天只吃一顿饭,终于饿了。
家里只剩下速冻食品和冰淇淋,不想吃,他得出去买点东西来吃。
刚一打开门,正好撞见背着孩子上楼的张姐。
她在医院奔波一周,看起来比上课疲惫得多。
“张姐,我帮你吧。”冯华年小声说完伸出手,把趴在张姐背上睡觉的大胖小子接过来。
“哎呀,真是谢谢你了小冯。”她手里还拎着行李,把散落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
张姐家的布局和他家里一样,冯华年把张明明放在床上就打算告辞,张姐撸起袖子拦下他。
“你吃晚饭了没?”
“没呢,就是出去买。”冯华年说。
“别买了,我煮点饺子,你就在这儿吃吧,”张姐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从冰箱里拿出一大包自己包的水饺,烧上了水,边忙活边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少在外面吃,外面那肉保不准就是死老鼠肉,还有那油,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咱学校有个学生,就是吃麻辣烫吃的肠胃炎,上着课呢晕倒了,多遭罪。”
冯华年说了两遍他去买菜自己做饭,张姐风风火火地忙活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他也不挣扎了,索性在沙发上坐下。
因为张姐包的饺子被热水激发出了香气,这个香味很像方桦包的饺子,他肚子又叫了一声。
张明明还没有醒,桌子上只有两份饺子。
张姐又去给张明明喂了一次药,才回来坐下,像个空壳一样盯着饺子叹了一口气,才又笑着对冯华年说:“你只管吃,不够还有。”
“那我就不客气了,”冯华年说,过了会儿又问,“明明他爸不管吗?”
“他?呵,”张姐冷笑,“他找了个年轻的,现在又怀了,他能按时给抚养费我就谢天谢地,我也不指望别的。”
她不想提起那个狗男人,就把话题转到冯华年身上:“今天杜姐还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你介绍女朋友,我给你联系联系?”
“不用,”冯华年笑着摇摇头,“我现在不想这个。”
其实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自己的婚姻都这样了,还总是那么喜欢撮合别人。
这个周末就这么过去了,周一早上六点五十,冯华年准时从家里出发。
他下到楼下,看到一辆眼熟的自行车上跨着个眼熟的人,以一种眼熟的姿势在玩手机。
石头见他下来又把手机收起来。
冯华年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走过去摸摸自行车后座,是真的。
“你真是大学生吗?”他问。
“你不是看过学生证吗?”石头说。
“你那证是真的吗?”
石头白他一眼:“快点上来走。”
冯华年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心想早知道他就多睡几分钟了。
“哎,我要是不说对不起,你就每天都来?你来真的?”他在后面问,“这仨字儿对你这么重要?”
石头闷着头踩着踏板,三个字对他来讲没什么重要的,他在意的是在他们小时候,他明明告诉过冯华年,他只有他一个朋友,结果最后冯华年还是一声不吭地把他留在那座阴湿的桥底下,再也没有出现。
那时候他太难过了,以至于现在想起来,他还能闻到八月十二号那天潮湿的水腥味儿和泥土味儿,这些味道把他的心脏压得很沉,跳都跳不利索。
“你别管。”他烦闷地甩过去三个字。
他把车子停在学校旁边,冯华年从车座上下来。
石头停在那里,他不知道冯华年会不会善良一点,给他道歉,把他从那段阴湿的回忆里拉出来。
结果冯华年只是摆了下手,转向校门,说:“我今天带晚自习。”
然后就没了。
“晚自习几点啊?”石头皱着眉头喊。
冯华年仰起头想想,他只有一节晚自习,不用给张姐代课,那就是......
“八点。”
石头把车调了个头,他还要回去上课。
他走在路上,过了红绿灯,没忍住抿起嘴笑。
他没有恨过冯华年,即使他那时候难过了很久,他也不恨冯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