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盛夏诚实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张曦远又问。
旁边的肖知柳听到“去世”这两个字,觉得很奇怪,也转过身问:“谁去世了?”
“殷嘉瑞他外婆。”张曦远回答。
“啊?”肖知柳皱起眉,她很久没见过殷嘉瑞的外婆了,上一次好像还是上初中,没想到就成了永别,“什么时候的事?”
“国庆节。”张曦远回答,“癌症去世了。”
张曦远又说:“他打我就是因为我提到了他外婆。”
肖知柳这会儿想骂人,但又发觉得不合适,就没开口了。
“过段时间你们聊聊吧。”盛夏说,“互相道个歉,现在殷嘉瑞的心情太差了。”
“那殷嘉瑞又会抑郁啊,可能还会更严重。”张曦远担忧道,“他已经失去过亲人了。”
“是啊。”盛夏想着殷嘉瑞的父母也走了。
殷嘉瑞被何欢叫到了办公室旁,这一次林延不在旁边。
“怎么不去上课啊?”何欢问。
“不想上。”殷嘉瑞低着头,他的眼泪已经干了,“我想退学,不读了。”
“殷嘉瑞,你要理智做选择,不能因为这一段时间心情不好就不读书了。”何欢说。
“那就是不行了。”殷嘉瑞觉得自己彻底无路可走了,前途一片黑暗,“那我可以走了吗?”
“这才说了几句话,你就要走啊?”何欢问。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殷嘉瑞说。
他感觉很晕,身体特别沉,以为是发烧了,却没有发热。
天空在他眼里变得惨白,白得不真实,太阳散发炎热的光,周围变得闷热无比,不知道什么时候,殷嘉瑞已经出了很多汗了。
也不知道是在那一刻,他能够把头抬起。
再抬起步子,往前走。
拖着每一个沉重的步伐,他走到厕所里,想洗把脸,但在抬头时,却看见陆韩从隔间走出来。
他看见殷嘉瑞时,笑了几秒,又走出去了,什么都没说。
殷嘉瑞无法理解它的笑容。
为什么?
为什么要笑?
为什么?
是在嘲笑他此时的狼狈模样吗?还是他过去那些狼狈的时刻吗?
殷嘉瑞此时的敏感占据他的大脑,他完全不受控制地从口袋里拿出美工刀,滑出刀片,看着自己白皙的手腕上血管异常明显,于是一刀用力地割下去。
这样是不是可以死掉了?可以进入那个梦想天堂,可以见到已故的亲人,在那里就再没有离别,就再也没有生命的终止,再也没有人间疾苦,那是一次真正的永生。
鲜血一股一股涌出来,他快站不住了,这一刀刀下去,的确太过于疼痛。
白色的校服上沾染了血迹,殷嘉瑞的眼前开始变得眼花缭乱。
“还有多久下课啊?”盛夏问。
“嗯......”张曦远看着肖知柳手腕上的手表,“三——二——一。”
课间铃响起。
老师不拖堂,一打铃,盛夏就跑出了教室,立马来到原来的地方,结果却没看到人。
尽头的窗户是打开的,盛夏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处窄小的阳光,心脏快要跳出皮肤。
他立马跑到那边,看向楼下。
没人,太好了。
盛夏松了口气,又到其他地方去找殷嘉瑞。
走进厕所时,看到的是刚割开手腕的殷嘉瑞,手臂上全是血,不断流淌,滴落在衣服上。
盛夏一惊,顾不得想太多,立马把绑在腰间的外套解开,绑在殷嘉瑞的手上止血。
伤口太深了,殷嘉瑞已经疼得没有力气继续割了,他看到自己面前是盛夏,想伸手去抱他,可根本使不上劲。
嘴里还不断地说着“好疼”。
因为应激反应,盛夏也开始发抖,心脏也快速地跳动着,很重。
他忘记了,面前这个人会在某一天忽然选择轻生。
盛夏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该庆幸自己很快就撞见殷嘉瑞自杀并阻止的举动。
好像这样做,殷嘉瑞只会更加痛苦,可不这样做,自己也会很痛苦。
不对。为什么人总在为自己的利益着想?盛夏还在心中自我怀疑。
殷嘉瑞被送去医院后,盛夏也找何欢签了个假条,他背着包蹲在校门口。
于欢很快就来了,把他带到了车上。
在车上,他的双手也开始颤抖,脑海里血流成河的画面一直无法挥去。
是殷嘉瑞,也是彭文钰。
不是说都会过去的吗?怎么又回到了那一个圈?
进了家门,盛夏蜷缩在沙发的角落,抱着书包
“怎么了?”于欢来到盛夏身边,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身体不舒服吗?”
盛夏的眼泪也开始不自觉的掉落,他放下书包,说话的声音很模糊:“殷......殷嘉瑞自杀了,他割手,出了好多血。”
于欢能猜到盛夏是刚好撞见了,然后出现了应激反应。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于欢问。
“不知道。”盛夏摇头,眼泪还在掉,“他要是没命了,怎么办?”
“不会的。”于欢握住盛夏的手,“你要相信生命是很顽强的,他能活下来的。”
“可是......”盛夏皱着眉,他想反驳,可却不敢再多说,生怕自己的一切担忧全部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