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殷嘉瑞抬起头,他不太敢相信自己那种状态下写的试卷还能拿全班第一,“多少分?”
“一百一十六分。”王予回答,“哥们我真佩服你啊,考这么高分。”
盛夏偏头看了眼殷嘉瑞,什么话都没说,又继续吃起了早餐。
南方总是多雨,六点半了教室里还是阴沉沉的。
灯突然被打开,李韫拿着湿漉漉的伞,默不作声的来到座位上,王予转头面向她,笑得开朗:“早!”
李韫也只是勾了一下嘴角,没有给到回应。
英语老师张斯齐在不久后也进了班,她看到又在睡觉的殷嘉瑞,并没有感到意外,也没去叫醒他,随后,她注意到肖知柳左手裹着石膏。
“知柳,你的手怎么了?”张斯齐问。
“哦……我摔着了。”肖知柳都不敢说是自己滑滑板时装逼摔了。
“嗯,然后摔了个大的。”张曦远在旁边小声搭腔。
“那你要注意啊,平时小心点。”张斯齐提醒道,随后又拍了两下讲台桌子,“你们英语试卷没弄丢吧?等会上课讲试卷。”
殷嘉瑞被她拍桌子的声音吵醒了,灯光太强烈,他眯着眼从抽屉拿出课本,随后戴上眼镜,看了眼盛夏的书翻哪了。
读课文的期间,他瞥见了盛夏的脸。
小麦色,看着就很阳光,睫毛下垂,正认真的盯着课本。
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和一个截然不同的人成为同桌?殷嘉瑞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愚蠢的问题。
今天上午的文化课都在讲试卷,张曦远本来想趁着第四节体育课,拉着殷嘉瑞和王予一起打排球,结果又下起了大雨。
“要不……看电影?”体育老师李朋站在讲台旁,“《玩具总动员》?《头脑特工队》?”
“朋哥,能不看动画片吗?”张曦远闷闷不乐道。
“那就看《头脑特工队》吧。”李朋故意道,他转身就去放电影。
张曦远突然听见了笑声,他转过头,见盛夏笑意未尽,他说:“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盛夏脸上的笑容消失的很明显,他有点紧张地开口:“对……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想的,对不起,我不是恶意去笑的。”
“啊?”完全没有觉得生气的张曦远愣了愣,“不是哥们你……不是不是,我没生气啊,你干嘛道歉……没事儿……我也就随口一说。”
殷嘉瑞看向盛夏,总觉得他方才的阳光气息少了很多,像被泼了冷水一样,连笑都要硬挤出来。
盛夏微微偏过头,看了眼此时含着一根棒棒糖的殷嘉瑞,腮帮子被挤出了一团。
“诶……哥们,吃东西不?”张曦远拿出一包番茄味薯片,撕开放在盛夏面前。
“这……老师让吃吗?”盛夏话刚说完,就意识到不该说这样的话,本来想迎合着他拿一片,张曦远又开口了。
“老师才不管我们,我从初中开始就这样,这一次还和殷嘉瑞偷偷做了寿司吃。”
“行,谢谢。”盛夏拿了一片小的。
“你很怕老师?”肖知柳身子后倾,她问盛夏。
是有点。盛夏在心里回答。
“懂了,肯定是以前学校管太严了。不过你现在来了二中就不用怕了,二中就是天堂。”肖知柳从张曦远的桌子上拿了一颗阳光玫瑰吃,“本人从初一就开始在二中上学,非常了解二中,你放开了玩。”
“方便问问,你以前高中怎么样?”张曦远问。
这个问题让盛夏有些语塞,过了几秒他才回答:“还可以吧。”
殷嘉瑞突然想起什么,他忘了盛夏过去是住哪儿的,倒是记得盛夏以前住的地方好像有海,他看向盛夏,轻声问:“你以前住的地方是不是有海?”
“嗯?”盛夏没怎么反应过来,但听张曦远又帮他复述了一遍才听清,“是啊,惠州是有海,我住的那个县城也刚好是沿海的。”
殷嘉瑞在父母去世后就再也没看过海了,虽说生前他也没看到几次,可能十次都没有。
殷嘉瑞喜欢看海,准确来说是找一个舒服一点的人陪他看海。
后面殷嘉瑞几乎是趴在桌上看电影的,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下课后还是让张曦远给叫醒的。
“可以啊睡神,看电影都睡了。”张曦远翻出饭卡拍了两下殷嘉瑞的后背,“今天吃些什么好呢?”
“随便。”殷嘉瑞起身,“你要是想点兵点将也可以。”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下来,雨水倾斜,走廊上都是水,经过的人还会被淋到。
殷嘉瑞突然连打了三个喷嚏,张曦远忍不住打趣:“哟,有人在念叨你啊。”
盛夏离开教室的比较晚,去食堂的路上正好碰上何欢。
“盛夏,你等下看到了你同桌的话,让他来一下我办公室。”何欢叫住了他。
“好。”盛夏点头。
正准备走,却又被何欢叫住了:“你还适应这里吧?”
“还可以。”盛夏回答。
“那就好,你对你那个同桌没有意见吧?”何欢问。
“没有。”盛夏摇头。
“嗯,那你去吃饭吧。”何欢点头。
盛夏走进食堂,打了点辣椒炒肉和青菜,做到了自己班的位置上,他抬头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正喝着汤的殷嘉瑞,刚好,两人的视线对上。
“殷嘉瑞。”盛夏开口,“何老师让你等会儿去她那儿。”
殷嘉瑞先是愣了愣,然后点了两下头。张曦远的关注点倒是稀奇:“你就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了?”
“正常啊,他俩是同桌。”肖知柳说。
“诶?你是四班转来的同学?”隔壁五班一个男生凑了过来问盛夏。
“是。”盛夏应道。
“我叫罗子帆,五班的。”罗子帆说,“跟你说一个二中人都知道的事情,一四年的时候死过一个人,还不是一般的死掉的。”
“哎,人家又不是在学校里死的,不都破案了吗?”王予说,“哥们哥们,这都两年过去了还惦记呢?”
忽然,罗子帆的小腿被一个女生用力的踢了一下,她站起来瞪着罗子帆:“你要是还学不会闭嘴,今晚就和你家里人商量你骨灰盒什么款式。”
“我靠,于文子,你是不是画画把脑子画傻了?我怎么你了?和你又没关系:你在这里叫什么?”罗子帆回到了位置上。
殷嘉瑞回过头,低声和盛夏解释道:“去世的那个人和刚才那个女生是朋友,平时不要提这件事。”
盛夏点点头。
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些事情,呼吸在一瞬间变重了几分。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起身把饭倒了,立马去了厕所。
他靠在洗手台前,低着头喘气,脑子里总有些事情在不断回旋,这些记忆以一个醉醺醺的视角在他的大脑来回穿梭,像一把把刀子来回地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