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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般的困意不同,这次的困意来势汹汹,几乎在沾床的下一秒就坠入了梦境。
梦中与另一个我打了个照面。
“我就知道。”她笑得不怀好意,拍了拍我的脑袋,“道别吻?”
就算是本人也不要窥探我的生活啊!
我别过脑袋,别扭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在记忆之海的时候,我强行用亲吻的方式把记忆装到部分灵魂里,然后让他带走。”
“只要有相应的接触,就可以让你看到我。”
很难不怀疑用这种方式是她的坏心思。
毕竟我可是很懂自己的。
她挑眉:“或许吧。”
“你不好奇他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你吗?”
今天异样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
“我知道你在想,等他自愿告诉你。”她说,“不过这次情况特殊。”
她拉起我的手,属于她的记忆潜入我的脑海。
“你自己看了再做决定吧。”
我得以窥见被研磨掩盖的那部分[猜测]。
她松开手,询问:“你觉得他的猜测正确的几率有多大?”
我喉咙发涩:“一半的概率,那样确实能解释他和我的不同。”
她不解:“他不是很喜欢你吗?从过去你眼里的他的特质来分析,他也不是那么[无私]的人,从本质上来说,你们两个有相似之处,否则我们也不会喜欢上他。”
“所以他为什么做出这种选择?”
她是部分的我,也继承了部分的我的想法。
我们都固执地认为真正的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松开对方的手。
——但此刻的我有些茫然。
或许在记忆中,我是旁观者的视角。
彼时研磨的表情在脑海里重现。
“开什么玩笑,研磨很了解我吧,我想要的是——”
与当时的千流同频,我喃喃地说。
“我想要的是,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和研磨一起离开。”
我更想把这份心意一同传递给他。
——无论是过往的游戏世界,还是现在的世界,我都没办法自欺欺人地把记忆里生动的研磨归为游戏npc,即使背后有一个创造他的人,是这样认为。
但在我眼里,研磨就是研磨。
这份心意真的有传递给他吗?
真正的安全感是,在不需要询问对方的时候,就能明晰我们一定会互相依靠地走下去。
我后知后觉地看出研磨的心意。
“他表达爱的方式是放开手。”
千流说:“但我们的方式是,无论如何都不放开。”
她摇摇头:“这家伙还不够懂我们。”
我笑了笑:“是啊,还有些自说自话。”
“必须要略施惩戒才行。”她看了我一眼,不满地撇撇嘴,“行啦,知道你要说[他的出发点又不坏。]这话别被星愿听见,她会打你的。”
我认真:“这么重要的事情被研磨瞒着,我当然没有那么好说话。”
“不过要等这些事情被解决后,再找他算账。”
她打量我:“我大概猜到你要怎么做了。”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朝我摆摆手:“太阳又升起了,我们江千流,从来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赶快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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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打算让研磨的好心泡汤。
也不打算欺骗自己这个虚拟的世界就是真实。
研磨大概盘算着怎样不让我发现异样,连我没有立刻接过金枪鱼寿司都没发现,那只手下意识地维持着递给我寿司的姿势。
我叹气,只好先配合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接过寿司。
——他这幅心神不宁的样子,就算我蒙在鼓里,也不会什么都察觉不到吧。
不过可能被研磨用其他的理由蒙混过关。
一时间,脑海里浮现许多不恰当的比喻。
例如睡在一张床上却同床异梦的夫妻,又比如各怀鬼胎的史密斯夫妇。
我险些因为这些想法被寿司的米粒呛死,研磨及时地递来一杯水。
很好,千流大人的大业没有中道奔殂。
或许是因为离“终点”越来越近,所有和洞察力有关的天赋都一并被勾起。
我闷不做声地把他的举动尽收眼底。
佯装困倦的我在上飞机后就用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合上眼假意入睡。
而后由于裹得过分严实,十分钟后,把自己险些闷死的千流悄悄踹开毯子。
毯子刚离开我的身体,又被送了回来。
不过这次研磨给我盖的松散了些。
我蜷缩在温热的毛毯里,手指攥住一角,汲取它的温暖。
在飞机即将抵达目的地的十分钟前,身畔的闹铃响起。
假装睡眼惺忪的两人默契地伸了个懒腰。
我一度因为我俩默契的举动在心底悄悄偷笑,又尝到甘甜后的酸涩,像奶茶底部没被搅开的柠檬汁,是三流奶茶店调制的心情。
就着不合时宜的好胜心,我在心底窃窃私语。
——假如是我,肯定要在送研磨走之前对他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