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小八所属的群体把我们两个的世界连接起来了?]
总觉得这样的推测看起来合理,但还有一些事情无法解释......
[比如为什么单独选择了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以及我和研磨所处世界的时间流速为什么不一样,又是怎样调成一致的]
[“笔友”为什么要填一个不存在的地址。]
[假如世界是按研磨的时间线和我的时间线划分为两半,那融合之后在东京的“笔友”先生是划归于我的时间流速吗]
......
困扰的点也太多了吧。
我抱住脑袋,把手机丢到一边。
研磨他,对于那句话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我会找到千流的。”
现在想来,研磨在大学第一次见到我时的表现也不大寻常。
他是那种会当新生入学志愿者的性格吗?
而且研磨对我最开始的“视而不见”也没有怎么过问,确切地来说,他几乎对我消失这两年来一切的事情都没有过问。
他是这样没有好奇心的人吗?
......
还是在等我主动告诉他。
拜托,怎么突然从甜甜的恋爱变成了悬疑推理剧情了。
我在窄窄的病床上翻来翻去。
既然是推理剧情,我板正地坐了起来,那不如代入研磨的角色,然后试着复盘他的心理变化。
假如我是研磨,喜欢的女生答应了要是能在现实中见面,就正式在一起。
结果她在任务奖励兑现之后就无影无踪,两年都没有出现,甚至都没来跟我联系。
——哈?这绝对是骗感情的人渣吧,我愤愤地锤了下床板。
《惊!人渣竟是我自己》
可我不是人渣啊,我闷闷不乐地想,研磨也不可能在觉得我是人渣的情况下和我谈恋爱。
所以这条路径不成立。
过于重视“我会来找你”这句话。
是“分离焦虑”吗?
但研磨完全没有表现出对我行踪的限制和控制,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也蛮健康的吧。
完全没有头绪!不管往哪个方向推理都会被无形的墙拦住。
要不跟研磨摊牌,直接告诉他“之前和你相处我都以为是在玩游戏,我以为你只是一个游戏角色。”
虽然研磨是个游戏玩家,对这种东西的接受度也蛮高的,但没有任何证据下这样说,不会被轻易采信吧。
既然如此,就先收集一些证据,然后把这些异常丢给研磨看,这样就能增加我所说话语的可信度。
我攥紧拳头,很不错,就这么干。
病房的门被敲了两下,“请进”,我大声说。
研磨推开门。
他把病床一侧的小桌板挪到我的正前方,热腾腾的小馄饨上面撒着葱花,完全正宗的中华小馄饨。我拿起汤勺:“我要开动啦!”
散着的头发一直自说自话地要入侵到馄饨汤里,我只好一只手箍住头发,另一只手拿着汤勺。
“要皮筋吗?”坐在一旁的研磨突然问我,他拿出一根皮筋,很简洁的风格,只点缀着一颗银白色的星星图案。
“帮大忙了,研磨。”我三两下用它把头发束起,注意到研磨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束发的手,我疑惑,“怎么了吗?”
“...没什么。”
他那副样子可跟“没什么”毫无关系啊。
几乎算是把欲言又止写在了脸上,还没有见过研磨这么外露的表情。
我停下吃馄饨的动作,思索再三,犹豫地开口:“研磨,这个发圈...”
*
那根借助系统,由手环改造而成的发圈,和最初改造它的意志契合,最后落在了千流的头发上。
——被发现的话,千流一定会觉得很可怕吧。
尽管如此,他也无计可施了。
可能是脸上的表情没有及时敛去,早就发现了,千流的观察力丝毫不逊色于自己,只不过总是往奇怪的方向偏转。
“喂,研磨...”她犹豫着指了指头上的发圈,“这个发圈...”
即将问出的话被千流调转了方向,她问:“快说,你为什么会有发圈。”
“是不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送你了。”她故作严肃,“在中国,那些初高中的女生总是给喜欢的男生送发圈,这东西可不能随便收啊。”
总是这样才会找不到答案啊。
研磨看向千流,为自己信任的人递台阶,对一些显而易见的疑点避而不谈。
[从递出发圈的那一刻,就不该接着信任我]
像突然甩开了肩上重重的负担,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
研磨不加掩饰地从系统空间里拿出[加强版测谎仪],只能绑定一个人,但使用次数不限,与其说是测谎仪,不如叫[吐真剂],因为戴上它的人只能说真心话。
一场由千流发出的,针对他自己的审判。
他垂眸,把测谎仪扣在千流的手腕上。
研磨托着腮,笑盈盈地看着千流,把她怔愣的表情尽收眼底:“这是我们的测谎仪,我把它加强了一些,所以千流从现在开始只能说真心话。”
“第一个问题,千流现在在想什么?”
千流张了张口:“我在想馄饨还没吃完......”
拜托,别老是这么状况外好吗。
他思索:“要不接着吃。”
她嘟囔着举起手:“你都把这个戴在我手上了,不说清楚怎么安心吃饭。”
“好吧,我错了。”
“知道错就好!”
“那,第二个问题,千流在看到发圈的时候,想到什么了。”
千流闭上嘴,抿唇。
研磨的手托住她的脸,拇指指尖轻轻地扣上她的嘴角:“不用尝试不开口,它会逼你说话的。”
她怒气冲冲地开口:“孤爪研磨,你是笨蛋吧。”
“唔。”他想了想,“这时候是不是用混蛋比较适合。”
“这时候该修改措辞吗!”千流忍无可忍地吐槽。
“所以千流,想到什么了?”
她偏过脑袋:“那个发圈星星的质感,跟铆钉手环很像。”
“好聪明。”他像循循善诱的老师,“那为什么不这么问。”
“因为觉得研磨不会这样。”
“好遗憾。”他轻声,“但我还是这么做了,还对千流用了测谎仪。”
他亲昵地凑近,琥珀色的眼睛里装着晃荡的光,把自己的心赤裸裸地剥开。
“现在呢,现在千流怎么看待我。”
会讨厌我吧。
“研磨是笨蛋。”她把侧着的头转过来,认真地回答。
这时候不要用这么亲昵的称呼啊。
好难办。
“我也是笨蛋。”她抿嘴,“我之前一直没有发现研磨的想法,还以为你那么奇怪,是因为觉得我对你的喜欢还不够多。”
“你在不安吗?担心我会消失不见,所以用定位器确认我的位置。”
……
“我也会这么做,不过本千流会坦坦荡荡地告诉研磨——你这家伙,给我安一个定位器吧。”
“而不是像研磨这样,明明想告诉我,却兜着圈子,超不坦率。”
“还有!”她耷拉嘴角,“[安全感]任务大失败,我决定了,以后对付研磨都要直来直往的。”
*
他本以为这场对自己的审判会收获[被讨厌]的结果。
负责宣判的法官轻飘飘地把法槌丢到了一边,带着不讲道理的信任,把审判书的碎片洋洋洒洒地抛到空中。
然后,带着大雨淋过后,从乌云里冒出的、太阳的味道,凑近,落在他的嘴角。
手腕上的测谎仪传来警报声的轰鸣,把她吓了一跳。
“我还没讲话呢,也没有说谎…”
未尽的话语还没说出,研磨轻扣住她的手,不顾耳边喧嚣的轰鸣,回以更加漫长绵密的吻,像春雨落在心间,荒芜的万物疯长着抽芽。
那不是警报。
“是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