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速交出你的YouTube账号。”
“下次一定。”
研磨遮遮掩掩的样子反而让我愈发好奇。
讲台上的老师宣布进入自主练习的环节,研磨见势转移话题:“我弹一首曲子给你听,怎么样?”
拜托,我是那么容易被转移话题的人吗。
我把椅子摆正,朝向研磨,举手:“我可以点歌吗!”
扒研磨YouTube马甲的事情下次再说吧。
“别点太难的,我的水平真的不高。”他谦虚地说着。
由于是完完全全的初学者,本人难以分辨吉他曲目的难度。
“弹唱的不行。”研磨预判了我的曲目,无奈我只好重新再想。
“《Distance》怎么样?”
我打开手机,搜索着它的曲谱,还未点开网页,耳边清脆的泛音像荡开涟漪的湖面。
他低垂着头,指尖翩然跃动。
我听着静悄悄流淌的弦音,钟表被拨回不远的夏天。
坐在东京的列车上,耳机好像也碰巧循环到了这首歌,空气中蒸腾的热气让世界看起来像模糊的虚影,水雾慢慢地爬上玻璃窗。
我指尖轻点玻璃窗,难以触碰到外面的水雾,也写不了什么字,于是收回手。
“研磨也喜欢这首歌吗?”
他点头:“碰巧练过。”
我表情严肃:“过分谦虚可不好哦。”
“明明弹得超好听!”
他轻拂吉他:“只有千流这么觉得吧。”
“NONONO,boy。”
真是的,我转头看向高桥老师,这美式英语的腔调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算是老师出马,这首歌恐怕弹得也不如你哦。”
我和研磨一声不吭地注视着语气浮夸的高桥老师,他一时尴尬,轻声跟我们说:“快问问我为什么。”
我忍住笑意:“究竟是为什么呢,老师。”
“因为音乐,除了技巧,还要付诸感情。”他的眼睛滴溜溜地在我和研磨之间打转,“这位同学,你是哪里人?”
“来自中国。”
他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
“这首歌,是弹给喜欢的人听的吧,所谓distance,就是距离。”
“你喜欢的人现在在哪里呢?”他看向研磨。
“身边。”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高桥老师雀跃地合掌:“Good job。”
他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
被高桥老师一打岔,原先想着的事情都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我抱起吉他,潦草地拨弄了几个音,断断续续的音符算不上曲调,只是那首歌开头的音符。
“喂,研磨。”
“嗯?”
“我喜欢的人也在身边。”我垂着脑袋,继续弹奏着不成曲调的歌。
他也陪我像初学者一样,笨拙地弹奏着。
在“嗡嗡嗡”的声音萦绕在我们身侧接近三分钟后,我终于笑着停手。
“像苍蝇在叫。”
我们这边俨然成为了老师都不敢涉足的嘈杂领域。
研磨拉近椅子:“我来教你弹吧。”
蔚蓝色的吉他总算跌跌撞撞地摸到了音乐的旋律。
*
吉他实在是费手的乐器,我看着手指上的红印:“一直练是不是会长茧?”
我扒拉来研磨的手,比起弹吉他的茧,还是打排球留下的茧更加分明,不过它们现在都有些模糊了。
总觉得有闪烁的光点扫过我的眼睛,我向前看,是前座爆炸头的摇滚男孩,他戴着碎钻的耳钉。
我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耳垂,因为一直很怕疼,所以上大学了也没有打耳洞。
“研磨。”我指了指自己的耳垂,跃跃欲试,“下课一起去打个耳洞,怎么样?”
*
我目移,悄悄用余光看着研磨耳垂上的耳洞。
——稍微有点心虚,关于耳洞打到了男朋友耳朵上这件事。
由于我一直滞留在店门口,研磨扫了眼店门的招牌:“打完耳洞它自己会合上的吧。”
我疑惑地点点头。
他拉起我的手走进了店门,对着店员说:“给我打一个左耳就好。”
比起我的瞳孔巨震,店员看起来平静多了,询问了他有没有进食,以及叮嘱了其他注意事项,消毒后拿起机器,手起刀落,还未等我说一句话,研磨的耳朵就被开了一个洞。
但过于了解彼此的弊端显现了,在我问研磨疼不疼的时候,他脸上些许的犹豫被我捕获。
我又再度开启了强大的脑补能力,一瞬间,剧痛仿佛真的爬上了我的耳朵。
他拍了拍我的脑袋,把我从脑补状态中拎出来。
“怎么走了?”我疑惑地看着他。
“今天不敢打的话,下次再来吧。”
于是,今天打耳洞的主角成了研磨。
我小心翼翼地偷看他的眼神总算被发觉,他停下脚步,不自在地碰了碰自己的耳朵。
“千流在看什么?”
银色的耳饰在研磨的耳垂上,为柔和的五官平添了几分凌厉。
意料之外地合适啊,我暗暗在心中想到。
“研磨研磨。”我郑重其事地说出我的心愿,“能漫不经心地扫我一眼吗!”
“千流……”
“嗯?”
“是变态啊。”
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