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精灵拼命地挣扎了几秒钟,慢慢平静下来。他吸了吸鼻子:“谢谢你,小姐,你真善良。”
我惊魂未定地说:“不客气。顺带一提,很高兴认识你,多比——我也是哈利的朋友。”
听见哈利的名字,多比高兴得要蹦起来了。他激动地和我握手:“多比很高兴能认识哈利·波特的朋友!”
“……所以,你现在可以拿工资了?”德拉科从牙缝里别扭地挤出“工资”这个词。他的语气很复杂,像是一半讽刺一半真心。多比骄傲地挺起胸脯:“多比当然拿工资!多比热爱工作,也热爱自由!”
当他说起“自由”这个词,似乎又刺痛了闪闪的内心,她哭嚎得更加厉害了,尖锐的哭声几乎震碎了我的耳膜,嘴里含混地念着“可怜的主人”“可怜的小主人”“闪闪犯了大错误”……
……总之,那并不是一个非常适合聊天的场景,而且我们已经解开了有关这间屋子的机密。我们很快就告别了兴高采烈的多比和喝得烂醉的闪闪。
一直到站在有求必应屋门口的时候,德拉科才如梦初醒地从严肃沉思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事实上我觉得,从跌入有求必应屋的那一刻开始发生的一切都像某种迷幻的梦境大冒险。有求必应屋的神奇魔力、突然出现的多比和闪闪、桩桩件件的意外都在挑战我们此前对霍格沃茨的认知。
而此时此刻,站在有求必应屋巨大的殿门前,似乎又把我们俩拉进了先前的氛围里。
“……”
“所以……”德拉科清清嗓子,“嗯……也许你想继续刚才的事吗?”
他似乎想找回面子,摆出一副狡猾、老练又游刃有余的样子,但最终只是在嘴角挂上了别扭的、略显假面的微笑。这个表情显得他,呃,像只愚蠢但实在美丽的孔雀。
我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干脆地说:“好啊。”
他语气得意道:“承认吧,玛丽,你就是对我——什么?”
德拉科脸上的表情凝固了。我有些好笑地耸耸肩,回想起方才的一切,发现我已经拿回了对自己身体反应的掌控权。
我现在冷静、客观,还感到平和的好奇。秋建议我“遵从内心”——我想我已经明白我该怎么“遵从内心”地处理这件事了。
我真心实意地点头:“好啊。”
我与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对视。他眨了眨眼,我也眨眨眼。
他捂住了脸。
“等等……这不是我的幻觉,对吗?”他喃喃道,在我靠近的时候手忙脚乱地阻止了我:“我没有想冒犯你,但也没有在开玩笑,玛丽。我是认真的。”
我困惑地问:“你好像不是很乐意?”
“……不。我非常乐意。”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他老实地站定,屏住了呼吸。
然后我踮起脚尖,试探着再次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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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关于城堡的新发现以外,什么也没发生。”我气定神闲地说。
黛拉狐疑地问:“真的?”
“千真万确,”我说,“我们只是在探险的过程中突然就回到了原先的相处模式。”
“听上去很符合逻辑。”泰瑞兴致缺缺地把视线转回到笔记本上。
阳光透过温室的玻璃窗洒进来,为我们面前的绿叶镀上一层金光。不远处某人浅金色的发丝也发着金光。我低下头,继续专心致志地描绘着叶子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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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碰到嘴唇的感觉原来是柔软且干燥的。我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双手握住了我的肩膀,似乎想用力却又小心翼翼。像乖顺的布偶猫。也像呆滞的白鼬。
总的来说,这体验比第一回好多了。分开之后,我喘了口气,认真地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翻篇吧。你看,我们都有很多亟待解决的个人或家庭问题。所以我们最好把一切都留在这扇门里——非要说的话,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德拉科。”
认真的?主动亲了别人之后要求对方忘记这回事?在笃定的表面之下,我脑子里有一个声音正在尖叫:女孩儿,你这话听起来可一点儿也不真诚!
以我对德拉科·马尔福的了解,他说不定还会再哭。但他的反应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梅林啊。”德拉科喃喃道。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下意识地在脸上挂起了玩世不恭的微笑,但马上又恢复原状,垂头丧气地说:“说得好像我能拿你有什么办法似的,玛丽。反正我的面子已经全都丢光了。”
“……抱歉?”
我知道现在我们的氛围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奇怪万分。但我站在这里,感到奇迹般的放松和舒适。老实说,我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己。
是的,德拉科·马尔福是个混蛋,但玛格丽特·杨没准儿也是个混蛋,因为她明知道自己并不需要正儿八经的恋爱,但又确实想要亲吻对方。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状态——就算全世界都觉得这很古怪,你们两个仍能自然地相处下去。
他高高地扬起了眉毛,略带不满地嘟囔道:“‘抱歉’?你就这样在拒绝了一个绅士的示爱之后简单地说‘抱歉’?我现在可以确定你真的有一颗毛心脏,玛格丽特·杨。”
我终于明白,秋说得对,爱不是一个让人原谅一切的理由,也真的没有多高尚。爱可以是痛苦与失落的纠缠,也可以是一束阳光照到猫咪身上那样温馨而自然的亲吻。
我惊奇地回答道:“你知道吗?我现在发现承认这事儿好像也没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