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突然说：“嘿，西莫！你手里这是什么？跳跳糖？”

“是‘爆炸跳跳糖’——独家秘方！”男生特地展示了一下手里的玩意儿，然后很高兴地对我说，“我是西莫·斐尼甘。你还记得我吗？”

-

“我一点儿也不记得。”

我一边诚恳地说，一边把自己扔进了柔软的床褥里，试图假装自己只是一床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长大的、软绵绵的被子。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一环扣一环，其主线并不难以捉摸、反而十分明了。

但正因如此，这比上学期的杀人犯越狱案带给我的为难情绪还要多。因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日益强烈的答案——

——恋爱。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随即我感到身边的床铺一沉。黛拉坐到了我身边。她的语气里带着调侃，“真的？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对他有点印象。”

“也许有点印象，但不是很多……谁会记得那么短短几次搭话呢？”我绝望地说，“真对不起。斐尼甘是个好男孩，霍普金斯当然也是。还有你刚刚说的这个谁和那个谁。但我想我还没有准备好——呃——“约会”。”

是的，我当然知道，所有人都会经历“青春期”。

大概是去年圣诞节前后，我的胸部开始发育，时常感到肿胀和疼痛。在刚刚过去的暑假里，我的身高窜了整整一英寸，并且还来了月经——谢天谢地，那时候我正好在陋居，有韦斯莱太太温暖的关照，月经期没有我以为的那样恐怖。我写信告诉霍尔夫人这件事后，她还给我寄来了卫生巾——虽然女巫们其实通常更习惯用魔咒或魔药解决这件事。

我还注意到帕德玛开始和我们学院的一个五年级男生约会了。夏洛蒂从二年级起就一直在写对某个人的暗恋日记，黛拉更不用说。

可见我对恋爱并不陌生——要知道我最好的两个朋友已经在一起大半年了！

“你就没有想过尝试一下吗？”黛拉微凉的手指拂过了我的额头碎发，“我想有很多人都会乐意给你一个完美的约会体验。”

沉默地注视了一会儿天花板，我说：“呃。我只能说，我知道谈恋爱是很正常很棒的一件事，只是我从未想象过它出现在我的身上。”

想着想着我露出了一点牙酸的表情：“梅林啊，一想到这个我就浑身不自在。”

“是因为霍拉克吗？”她担忧地问。我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上学期，六年级的霍拉克对我进行了一段时间的持续骚扰，直到斯内普教授出面威胁了他才消停下来。感谢梅林，这学期他升入了七年级，大概是正在为N.E.W.T.焦头烂额呢。

我摇了摇头，握了握她的手：“也许我就是不开窍呢？”

黛拉惊奇地说：“你终于承认自己对感情一窍不通了？”

“嗯哼？”我漫不经心地坐起来，从床头柜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寝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黛拉安静地躺在我身旁。

然后我听见她问：“那么，你觉得哈利怎么样？”

“什么？”我睁大眼睛，对上她的视线。突然，胃里好像有一只翩跹的蝴蝶在搅动风云。

“你想和他约会吗？”黛拉静静地看着我。

“我……”我本想说“不”，但是紧接着我仔细思考了一下。

我坦诚道：“如果仅仅是一起逛逛街、喝喝茶、聊聊天，我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糟糕。毕竟，我信任他。”胃里的蝴蝶又消失了。

“我觉得你对‘约会’的理解有偏差……算了。也就是说如果把哈利换成马尔福、甚至韦斯莱，你都会欣然答应。”

“……对。”我们现在究竟在讨论什么？！我微弱地补充说：“罗恩不太行。我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我认为我坚决不能和他约会。”

黛拉分析道：“反正，你信任某个人，就愿意和他单独出去玩。”

我点点头。我之前也和哈利单独逛过佐科笑话店。

“如果哈利吻你呢？”她石破天惊地问，“你想吻他吗？唇对唇的那种。”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这个时候我有点讨厌自己的想象力了。带着仿佛燃烧起来的耳根子，我十分惊悚地说：“不……我……”

她的话让一些早已快被淡忘的记忆重新浮现出来，暑假的时候我曾经和哈利靠得很近，可是那时我的注意力全都在他的伤疤上——如果我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嘴唇……

不。我及时停止了这种想象。这太奇怪了。我敢打赌哈利一定会觉得很冒犯。我摇了摇头：“……我想脸颊吻是可以的。这也是朋友之间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对吗？如果他有需要的话。”

但是随即我意识到，我似乎从不会想亲罗恩或者泰瑞的脸颊。也许是因为我跟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黛拉笑了。她说，“那再换个说法：你喜欢哈利吗？”

“喜欢。”我毫不犹豫地说，“但我也喜欢你，赫敏，泰瑞，还有罗恩、德拉科、小天狼星……”

“嘿！”黛拉挑了挑眉，从我手里把书拿下来放到一边，认真地和我面对面：“我说的是那种，罗曼蒂克的喜欢。甚至是——爱。”

“……”

半晌，我犹犹豫豫地问：“那到底是什么感觉？为什么‘爱’加上一个‘浪漫的’形容词作为前缀就可以完全区别于朋友或者亲人间的爱？”

“……”这回轮到她沉默了。她也犹犹豫豫地回答：“也许你可以多找些有关爱情的书来读……？就我个人的体验来说，我觉得那种感觉像是：你不光想时时刻刻地在这个人身边，还想时时刻刻地亲吻这个人。”

真是完全陌生的感觉。我和她陷入了沉默，对视良久，然后一齐笑出了声。

最后我说：“也许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我看你和泰瑞之间的爱就很好、很自然。”

他们都很尊重彼此，而且很克制，不像年级里某些人，把亲吻等细节宣扬得人尽皆知。一切都是默默发生的。当其他人和他们在一起时，不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但当他们两个单独站到一起，你就知道他们是再般配不过的一对儿。

这让我想起韦斯莱夫妇——他们年少时在学校结识，毕业之后就结了婚——我认为黛拉和泰瑞也会是如此。

“我们也会吵架。”黛拉说。看见我惊诧的表情，她吃吃地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我的脸颊：“是不是从没意识到？看来我们把问题解决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