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竹将两个小的护在身后,待一群人搬上家中还算值钱的物件,浩浩荡荡离开,方才领着二人从角落出来。
院子里一片狼藉,不止鸡鸭,灶头上的铁锅也被抢了去。
阮秀莲将夏哥儿叫过去,边给小孙子擦着眼泪,边叹道:“先将院子收拾了,杂间儿里还有口旧锅,老大媳妇儿去搬出来洗刷两遍,将就用着。”
唐春杏应了声:“知道了娘。”
宋听竹瞧婆婆脸色不好,便让小妹将娘扶进房休息,自个儿握着扫把准备打扫院子,但他从没干过这活儿,打量半晌也不知该从哪儿开始。
“我来吧,嫂夫郎你歇会。”刘小妹从堂屋出来,将他手里的扫把接了过去。
刘家日子本就过得清苦,经此一遭更是雪上加霜,且算算日子,再有月余便到了缴纳税收的时候,现下家里怕是吃喝都成问题,哪里来的银子交赋税?
宋听竹眉头紧锁,刚要去杂间儿取东西,就见夏哥儿扯着他衣摆,一双圆滚滚的干净眸子,红得像只小兔子。
“小叔么,明天我们还去挖草药好不好?”
他牵起夏哥儿,问道:“夏哥儿想去挖草药?”
小家伙点头,“挖草药卖银子,给奶奶跟娘买小鸡小鸭和大锅。”
宋听竹听得心头一软,轻捏着夏哥儿小手温声说道:“这回咱们不止挖车前草,还要挖些旁的。”
车前草卖不出价儿,他需得翻一下书,寻些价钱高的草药卖。
夏哥儿见他取出笔墨,一脸好奇地凑上前。
有些草药不易分辨,宋听竹担心小妹挖错,便想将其临摹下来,有了比对便不容易出错了。
夏哥儿在一旁撑着下巴,模样乖巧地瞧着,等宋听竹画完一幅,便小心翼翼捏着上头两角,先是噘起嘴巴吹上一会儿,而后动作极轻地铺在一旁晾着。
一连画了三四幅,方才搁下手中毛笔。
院子里小妹扬声唤二人出来用饭,宋听竹拿上画儿,牵着夏哥儿一起去了堂屋。
饭桌上一片愁云惨淡,连夏哥儿都能瞧出来,奶奶跟娘心情不好,小家伙便乖顺地靠在宋听竹怀里,安静地咬着手里的粗面饼子。
唐春杏是个心直口快的,没犹豫多久便开口道:“家里米面不多了,再不采买些要不了几日就该断粮了。”
钱家牛家不是个人,把家里口粮都给抢了去,眼下春夏之交,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余下的那点存粮,哪里供得上一家八口人嚼用。
阮秀莲满面愁容,放下筷子道:“明儿我回趟娘家借些粮食来,这个月省着点吃用,熬到夏收日子就好过了。”
宋听竹第一次听婆婆提起娘家,虽不知两家关系如何,但观婆婆脸色也能猜出个几分,饭后又从小妹那得知,二老跟家里并不亲近,近两年甚至有要断绝关系的苗头,眉心不自觉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