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蕊毫不客气地拆穿了祁燕然的真实想法,惹得她一时羞红了脸,却强撑着没有低头,直直看向越流锦,观察她的反应。
越流锦受宠若惊,有些不可置信道:“那这两日祁小姐的奇怪举动,邀我用餐,跟我去看我哥哥,不对,你应该知道那是林公子;又挽留我不要离开祁府,都是因为……想和我做朋友?”
她目光呆滞,竟瞧见祁燕然果真点头,忍着羞怯对她道:“最初确实是受余姐姐之托,之后愈发觉得越姑娘灵巧可爱,便忍不住想多接触你。是我失礼了,万望越姑娘莫要怪罪。”说完便盈盈起身向她一拜,以表歉意。
越流锦赶忙上前将人扶起,在对方的视线中弯眉浅笑,“祁小姐知书达礼,温文尔雅,能做你的朋友,该是我的荣幸才对。”
“没想到我也算给你们牵线搭桥了一回。”
一直旁观的余蕊不由调侃起两人,又见祁燕然喜笑颜开,没忍住掩嘴笑道:“燕然,真该叫你哥哥来看看,你现在可比以前有生气多了,他就是太古板了些,天天管那么多。”
话到最后有些烦闷,祁燕然忙道:“谢谢余姐姐了,托你的福,我才能认识流锦这样的妙人。”
“那我也要谢余姐姐,不想有朝一日,还能结识一位官家小姐。”越流锦也跟着卖了个巧,惹来祁燕然和余蕊奇异的眼神。
“余姐姐,你未告诉流锦你的情况吗?”
“好像、没有?”余蕊回想了下,和流锦相识起于流锦跑来店里问有没有人招工,当时她正烦着生意不好,自然说没有。流锦却也没放弃,虽没有日日前来,但总偷偷躲在一边观察店里情况。
直到某日又突然进来说要帮自己挽回生意,在她将信将疑时,流锦将自己跑遍溪林镇收集的各年龄女子对胭脂的喜好清单给了她,字体歪歪扭扭,但胜在详尽,她就将人留了下来,负责招揽生意。
再之后,流锦便说自己有些事想做,跟她告别后就走了。
细想来,流锦性子好,也着实有分寸,从不过问她的事,以至于到现在流锦都不知道她的身世。
“那便由我告诉流锦?”祁燕然试探性询问,余蕊一眼便知她要说什么,果断点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且往详细的说了去。”
祁燕然便牵过茫然的越流锦的手将她引到位子旁,温声道:“流锦,你不妨坐下,我给你一一道来。”
见此,余蕊也干脆坐在她们身边。三人围坐火炉边,听祁燕然出声道:“余姐姐是云安城余家大小姐,余家头为官,其父余涯如今更是做了云安城上属北宁郡郡守。”
越流锦目中无神,喃喃道:“我早该想到的,能与燕然相识的,自然也只有官家小姐了。”
余蕊怜爱地看她一眼,说道:“放心,你接着听,我很快就不是了。”
在她迷惑的视线里,祁燕然点头道:“余姐姐十八岁及笄后便与我哥哥成了亲,成了我嫂嫂。”
未等越流锦震惊,又听祁燕然道:“只是我哥哥为人古板,不喜余姐姐出门做生意,一气之下,余姐姐就提了和离。”
“祁安然乱说,我可不是一气之下,他那样的人,我是实在受不了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谁让他阻拦我做生意!”余蕊打断她的话,明确表示自己当时和离不是冲动之举。
祁燕然从容地改换了说辞,“是我记错了,余姐姐是深思熟虑下决定和离。但也因此,惹得余大人气愤之下,与余姐姐断绝了关系。”
一室沉默,余蕊更不愿再回想当时归家时得知自己和离的事后,她爹有多绝情,连解释也不愿听,径直将她赶出家门,于大庭广众下宣布与她断绝关系,永不来往。
不过看着两个小姑娘大气也不敢出的模样,她不由挑眉,轻笑一声,“呵,你们不会同情我吧?”
两人齐齐摇头,望过来的眼神里却分明含着那样的意味。
她扣了扣桌子,姿态慵懒,“你们现在所处的庆安楼可是云安城首屈一指的酒楼,如此也不过只是我名下的一处产业。如今我也算是家财万贯、衣食无忧,你们又有什么需要同情我的呢?至于余大人,他老人家看不上我,我又何须非要和他攀扯上关系。”
越流锦和祁燕然对视一眼,作为熟悉她的人焉能不知她最爱说反话,纷纷起身拥住余蕊。
“你们两个,还真是……”
两人看不见的角落,向来骄傲自居的余蕊悄然红了眼眶,正撞上对面春荷关切的目光,瞪她一眼便赶忙移开了视线,余光里瞧见她掩住嘴偷笑,嘴角也不自觉勾起笑意。
等到四人下楼时,已至晌午,大厅里不过廖廖几人,越流锦一眼便瞧见了正立于柜台前和掌柜的说话的林淮清,想起今日本该和他去买年货,最后自己却抛下他许久的事,心底生出些愧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