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贺朝这张不笑都能迷倒一片姑娘的脸,区区一个梁河恐怕都不够泛滥的。
周离暗暗感叹,也不知以后谁才会成为真正的贺夫人。
正当周离想东想西时,一道温柔缱绻的声音从前方飘来:“有行哥哥,许久不见。”
周离循着声音望去,见到一位面容温婉身姿娉婷的女子,披着一件浅青色的斗篷,在绚烂辉映的华灯中清丽出尘,风姿翩然。
周离莫名想到了承望楼的乔姑娘,那日乔姑娘也如这位姑娘这般,在万千食客中让人一眼就能看见,和在他前面一步的贺朝像一对璧人。
而这位姑娘,倘若和贺朝站在一处,定然也会成为第二对璧人。
周离忽而垂眸,少有的自惭形秽起来,心中也漫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然而这莫名的情绪并未持续多久,对面的女子又开了口:“有行哥哥可是从清和茶坊而来?淑然遗憾,如若今日早些遇见,还能请有行哥哥点拨几句点茶之技。”
鬼使神差的,周离朝这位自报叫淑然的女子的手臂看去,想看看她是不是腕力非常。
然而冬日宽袖蔽浮,只能看见从袖中露出的几根葱玉般的手指。
贺朝见到几步之遥的女子之后,神色未变,只有桃花目的笑淡了淡,随即便侧过头去看周离。
然而周离嘴角一直挂着浅笑,刚见到前面这人时,眼中还不乏暗暗惊艳,而现在目光下移,盯着人家的胳膊看了半晌,一点没觉有何不对。
贺朝一时心下又气又笑,却又有些涩然,忽略前面的女子,犹报一丝期冀与周离咬耳:“在想什么?”
周离转头看向面色已经看不出任何变化的贺朝,笑道:“我只是在想,这位淑然姑娘若和将军站在一处,定会让这梁河灯会失了颜色,将军俊绝如青松,淑然姑娘清丽如芙蓉,郎才艳艳,冠会双绝。”
前面的董淑然见贺朝并没有如往常一样与自己说话,一双葱玉细手紧了紧。
她身侧跟着的丫鬟见此,轻声道:“姑娘,那位很可能就是三公子的夫人。”
京城谁人不知,忠勇将军府有位风流俊逸的三公子,性情飞扬热烈,武艺独绝无双。
即便后来成了三品云麾将军,而今又已经娶妻,京城的闺秀们还是习惯称他一声三公子。
董淑然这才看到贺朝身侧还站着个姑娘。
今日灯会,董淑然本来没抱多大期望出来,只想看一看能不能遇见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哪怕知道对方已然成亲,还是放不下。
她不信那个曾冠绝京城流云悦目的男人会自愿娶了长平侯府的姑娘。
长平侯府的姑娘被规矩束缚的如木头一般,他那般随性风流,怎会看得上?
因此,在知晓贺朝这次是陪其夫人归宁,依然抱着一丝隐秘的期冀来了梁河灯会。
在见到贺朝的刹那,董淑然都觉得是老天听到了她的期冀,觉得贺朝成亲定有隐情。
因而,眼中只见到了贺朝一人,并未注意贺朝身侧还跟着一个姑娘。
经过丫鬟的提醒,这才看向了贺朝的身侧。
丫鬟说,那人很可能就是有行哥哥的夫人。
董淑然面色突然泛白,本就攥紧的手指攥的更紧了。
她刚刚当着有行哥哥夫人的面说那样的话,有行哥哥会怎么想?无论怎么说,有行哥哥都是勋贵子弟,往日里再如何风流不羁,也还是重规矩的。
她刚刚那般,岂不是明晃晃的失了礼数?
而此刻,贺朝的脸色的确黑了下来。
董淑然面色更白了。
董淑然这才看向了据说是贺朝夫人的周离,仔细打量后才发觉,周离并非如京城传闻的长平侯府的姑娘一样呆板木楞,而是灵动非常。
唇角勾了一弯浅浅的弧度,似是惊叹般的刚说完了什么。
而往日飞扬热烈的有行哥哥,此时冷着一张脸,几乎让董淑然都认不出了。
董淑然本就泛白的脸色又变了几变,不由的猜测是不是自己惹了贺朝不快。
然而此时的贺朝的确不快,因为身边的周离。
更确切的来说,是因为周离的那翻话。
贺朝想不明白,自己现在对周离的心意这般明显,周离全然不知吗?如若不知,为何还允许自己对她亲近?
即便不说现在,就说之前,哪怕两厢商定了和离的日子后,自己也不曾冷落她,甚至知道她无意中得罪了祖母,还亲自去解围。
贺朝无颜求此刻就与周离两心相悦,他可以徐徐图之慢慢等待,但却无法接受周离在见到别的女子对自己露出钦慕之意而无动于衷,甚至都不是无动于衷,竟将自己推与别人,还说什么郎才艳艳,冠会双绝?
然而周离并未看已经冷脸的贺朝,仍是看着前面,还悄悄拽了拽贺朝的衣袖,朝其耳语道:“泛滥的梁河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