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站在周离身侧,看着从他进来开始便垂眸的周离,突然握住了周离垂在身侧的手。
周离一惊,转头看过去,只看到了贺朝刚毅的侧脸。
周离拽了拽,想将手从贺朝手中拽出来,不但没拽动,还让贺朝握的更紧了。
周离放弃把手撤回来的念头,又垂下了眸子。
贺朝启唇道:“祖母说的外男,指的是钱方馆的钱郎中?”
老夫人看着贺朝的动作,脸色黑了黑:“正是!”
贺朝轻笑一声,笑声听起来凉飕飕的:“如果是钱郎中,那祖母还真是想多了。不过我还是要请问祖母,即便是私会,哪个女子私会还要带着两个丫鬟、一个嬷嬷、外加一个管事?而对方那人还要带着自己的亲爹?生怕知道人太少吗?”
老夫人吃惊道:“什么?!”
贺朝没再给老夫人说话的机会,直接朝外面喊了声:“彩金!”
彩金立即从外面进来,先朝众人一礼,才道:“老夫人说的月初的时候,就有人看见了我家姑娘和钱郎中在钱方馆足足待了两个时辰,应是腊月初一那日,我家姑娘去给钱郎中送一支百年山参,顺便问问新得的一道食谱,药膳蒸鸡吃不吃得。”
“我家姑娘自小在西北长大,周老将军还在时,就和钱家熟识,宛如一家,这次姑娘回来西北,自是要去看望钱副将和钱郎中。”
“三日前,钱郎中去的宅子便是我家姑娘先前在西北的宅子,钱郎中也是得知姑娘出府,过来看看姑娘,又一起吃了饭而已。”
“至于今日,是三日前姑娘和钱家定好一起提前吃个年饭,就当除夕一起守岁了,因为之前在西北的每一年,都是两家加上我们几个家仆一起过年。”
彩金噼里啪啦条理清晰的将事情讲完,最后反问一句:“不知道老夫人究竟受何人蛊惑,竟说我家姑娘与外男私会?难道老夫人竟不知说这等话等于污人名节么?”
彩金话落,周离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向来优柔又温吞的彩金,竟也有这般牙尖嘴利
的时候。
老夫人被彩金的反问问的说不出话。
贺朝朝外面又喊了一声“带上来!”
随后见到孟冬拿着未出鞘的剑,将红莲和绿荷两个丫鬟如赶鸭子一般赶了进来。
红莲和绿荷一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贺朝暼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再次看向坐在正座的老夫人,却没说与两个丫鬟有关的话,而是突然道:“我竟不知,祖母竟然会趁我不在的时候,私下审问我的发妻,想必祖母应当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吧?”
老夫人骤然抬眼看向贺朝,眼里是遮不住的震惊,抖着嘴质问周离:“是你告诉朝儿的?”
周离一直垂着眸子,并不回答。
贺朝先看了眼老将军,这才看向老夫人,道:“哦,看来还真有过。”
贺朝又将目光看向老将军:“祖父,您当初说什么都要让我娶阿离,那您知道阿离竟私下被祖母审问过吗?”
老将军暼了一眼与自己隔桌而坐的老夫人,老夫人面色一抖。
老将军这才开口:“离丫头,是祖父不好,让你受欺负了。”
周离依然垂眸不语。
贺朝这才再次瞥向地上跪着的红莲和绿荷二人,冷声道:“说吧,把事情始末都说出来,或许能轻些处罚。”
二人这才感受到恐惧。
二人自从来到将军府,贺朝对府里的人一直都是和颜悦色,从未有过这般威压,直到现在二人才隐隐感受到,贺将军的事可不是老夫人张口就能说的算的。
红莲率先哆哆嗦嗦开口:“奴婢、奴婢只是看见过少夫人进了钱方馆,并且在钱方馆待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出来,其余的一概不知,还请将军明察。”
绿荷紧跟着开口:“奴婢也是,奴婢也只听说了红莲说的这些,还请将军明察!”
素来话少的贺阳突然道:“既然你们二人只知道这些,那祖母知道的那些又是从何而来?既然不是你们二人告知祖母的,那就只有佳兰表姐了。”
说着向来严肃的贺阳轻笑了一声,声音里飘着丝丝寒意:“没想到佳兰表姐竟不是个安分的,竟然在将军府里搬弄是非。”
贺阳的声音不高不低,无端让人听着战栗。
周离这才朝贺阳看去,贺阳看到周离的目光,严肃的脸上骤然一红,如犯了错误一般移开了视线。
周离:……
老夫人听到竟然攀扯到孙佳兰身上,忘记了之前的语塞,声音严肃的训斥贺阳:“你休要攀扯佳兰,她一直在府里养病,甚少出府,就连在府里也只在清风堂,哪里会搬弄是非!”
贺朝突然道:“搬没搬弄,叫她过来一问便知。”
话音刚落,一声“外祖母”在偏厅外面响起,随后孙佳兰梨花带雨的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