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镜院金军将陆府上下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
陆府侍卫和金军剑拔弩张。
郁安和郁野执剑向前,举着乾镜院的缉捕令:“奉闻相之命,缉拿人犯陆绮徽!”
里屋,头戴金钗玉簪的妇人摆着宽大的袖子,领着武婢疾步上前,高声喝道:“何人闯我陆府?胆大包天!”
郁安握拳作揖,沉声道:“陆夫人,我等奉公执法,还请陆小姐和我们走一趟。”
“乾镜院横行无忌多年,这一次是想将我陆府也搅得鸡犬不宁吗?没有皇帝手谕,恕不招待!”
陆夫人的声音洪亮有力,深绿色的轻薄绸缎在艳阳下泛着缕缕白光。
身旁的武婢也昂首站在她的两侧,丝毫不畏惧金军的铁剑寒光。
陆太尉统领禁卫军多年和乾镜院并无恩怨,今日突袭陆府,只怕另有所图,会坏了剿灭卫凌王的大计,说什么也不能将陆绮徽交出。
世人眼中,乾镜院仗着国师位高权重,又深得天子器重,作威作福,办案手段及其残忍,没有证据拿人也是常有的事。
若是陆绮徽落入他们手中,一通刑讯下来,非死即残。
“陆夫人,我们就是请陆小姐去喝杯茶,不碍事。”
金军让开一条道,不远处走来一个人,玄色的窄袖锦袍下身姿挺拔,腰佩长剑,足蹬笏头履,踱步走来。
挺括的面料泛着冷冽幽光,宛如蛇鳞。
“我若不肯呢。”
陆夫人声音稳如江堤,武婢随即攥紧了手中的剑。
郁寻策抬手,寒光剑影不过刹那,一旁正想拔剑出鞘的侍卫便被郁野一剑封喉,血液霎时喷溅出来,郁寻策衣袂的赤色蛇鳞轻轻地摆动。
论狠辣,他们的确比不过乾镜院这群刽子手。
“郁佥事的手段果然不算高明。”
陆绮徽从内院赶来,通身雪白的纱衣裹在她身上,清冷之气袭来,青丝缭乱间仿佛竟真如谪仙降临般。
郁寻策只在刹那间恍了神,心道:好一个“林下风气”,装货。
一旁的郁安和郁野看向来人,不由得皱眉,这陆小姐竟然有些面熟。
陆绮徽朝陆夫人微微摇头,眼神安抚一旁蓄势待发的武婢。
“粗鄙武夫,脏了我陆府门楣。”
陆绮徽一双寒眸看向郁野,语气轻蔑。
郁野正欲发作,郁寻策抬手拦下,侧身让出一条道:“请吧,陆小姐。”
*
阿徽想不到,再次踏足这片地牢,竟然是以囚犯的身份。
十二急匆匆地跑回雍王府,焦灼地在北吟是的书房外等待着。
顾一喆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这么着急,是阿徽出了什么事?”
“阿徽姐姐被乾镜院的人抓进了地牢,恳请殿下快救救她。”
顾一喆眸光一沉,她此一去,凶多吉少。
须臾,顾一喆从书房出来:“殿下正在和屠尚书商议要事,不便见客。适才我已将此事禀明殿下,你们耐心等待。”
拖一刻,便有一刻的风险。
十二是不会让阿徽孤立无援的。
她又拿着陆府的令牌,买通狱卒,探视阿徽。
甫一进入,阴冷潮湿的气息将十二吓得忍不住一阵寒噤。
她看到阿徽瘫坐在石壁上,斑驳的血痕从白色的囚服上渗透出来,惊惶和心疼的情绪交织,眼眶很快噙满泪水。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她扒着牢房的栏杆,一张小脸帖在木头上,焦急地轻声唤着。
里面的人轻轻地动弹了一下,在一声声呼唤中苏醒,挣扎起身:“十二,你怎么来了?殿下呢?”
没看到北吟是的身影,阿徽心下一沉,恐无望脱身。
她也万万没想到,木耶的死竟拿自己当替罪羊。
而北吟是又是一个爱惜羽毛的人,为了保全自己,放弃一个阿徽,倒也是人之常情。
真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世态炎凉,人心凉薄啊——阿徽心中哀嚎。
“十二,你来得正好,去找顾一喆,帮我买一样东西。”
阿徽计上心头,她拖动快要散架的躯体,对十二贴身耳语:“明日午时提审,务必带人赶到。”
*
阿徽在十二送进来的食盒中找出一块紫色的糕饼,将其中粉末抹在自己的牙上和指甲缝里,随后又将这东西由十二带了出去。
午时,郁寻策果然准时提审。
阿徽看见他只身前来,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郁寻策未曾言语,好整以暇地端坐一旁。
“郁佥事还是那么卑鄙。”阿徽站在牢房中,发丝凌乱垂下,囚衣撕裂了几道口子,露出青紫交接的肌肤和肿起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