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这是乾镜院的事,已经与你无关了。”
郁寻策略显不悦地皱眉,眼睑下方似乎还有一丝淤青,看样子有些疲惫。
阿徽再次怔愣,她知道乾镜院的案子涉及机密,她也没想管这个烂摊子。
可这郁寻策今日好像吃了火药似的,句句寒的如同数九的冰渣子似的。
“郁佥事,我并不想过问这些事,当初也是你请我来帮你的,现在这副样子倒显得我多管闲事了。郁寻策,你良心亏不亏,我天天两头跑,累得跟哈巴狗似的,我乐意吗?我就这么稀罕你赏的那两口饭吗?今日是木耶死不瞑目,若是哪天你身边人没了用处,是不是也要被你踢到一边?也罢,我谅你许是被这些个鬼案子打得措手不及了,累了,那你好生歇着,我回去便是,不打扰您。”
阿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烦闷与委屈,许是酷暑难耐,嘴皮子烫,一咕噜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吐出来。
郁寻策微微怔愣着,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阿徽瞧他语塞顿时心里舒坦不少,便跨上马,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郁寻策颔首而立,瞧着夕阳下拉长的倒影,竟有些恍惚,将自己的影子看成了吃人的妖怪......
炎炎夏日,蝉鸣喧嚷。
阿徽一直在雍王府闲居着,每日和十二嬉笑打闹,时不时观赏一下院子,偶尔和北吟是弈棋,这一转眼就是半个月。
自木耶案不明不白了结后,北吟是也未曾找她说过其中详情。
那日与郁寻策发生口角,有一半是自己心中不甘。
另一半则是她猜想其中牵扯必定不是郁寻策能掌控的,事态已然不是苦丹和朝阙的对峙,亦是朝阙内部势力的斗争,与其自以为是掺和进去,不如假装愤然离去,这样保全自己也保全他人。
阿徽倚在回廊座椅上,木木地看着水中的鱼东游西窜,忽的天空黯淡下来,筛子似的雨打在水面上,鱼群炸开,荷叶飘摇,阿徽望着廊外的雨,后院与前院间没有回廊,正焦灼如何回去。
“阿徽哥哥,你怎么跑这来了?”十二焦急又关切的声音钻入阿徽的耳朵。
阿徽站起身,奔向回廊尽头的十二,十二也连忙收起伞走上前去。
“这里的荷花好看吗?”阿徽连忙一把搂住十二,一手指着池中的荷花问道。
十二点头笑了:“好看!”,又抬头看着阿徽,眉眼弯弯。
二人撑伞并行。
忽然面前走来一个黑衣男子,眉目英俊,身手矫健,来时悄无生息,走到面前却才发现,叫十二吓了一跳。
阿徽看着那人,瞬间惊诧地睁大了眼睛:“大哥!”
“嘘!”
那人竖起食指,示意噤声。
在北吟是雍州私宅潜伏多年的顾一喆竟然出现在了阿徽面前。
“雍王殿下找你去书房议事,”顾一喆打量着阿徽身旁的十二,眼神凌厉。
十二攥紧阿徽的胳膊,嘟着嘴小心翼翼地朝阿徽身后藏,怯怯地瞪着顾一喆。
顾一喆反倒不禁坏笑了起来。
“你这哪里捡的小妹妹,这么黏你,她也不怕被你这个坏家伙卖了。”
“少来,你不许欺负她,”转头安抚十二,“十二,你和他先回去,我去去就回,要是他拿你耍笑,告诉我,我来收拾他。”
十二十分乖巧地点头,走时仍时不时回头看看阿徽,阿徽则向她招手,叫她放心离去。
北吟是书房
昏黄的烛火忽明忽暗,沉静的檀香在屋内缭绕。
北吟是的面前是一座屏风,山水俊秀,青鸾飞天,摇曳的烛火隐隐约约照出背面衣架上的衣袖和裙摆。
“殿下找我?”阿徽站在北吟是身后,有些不明所以。
“你去换上,我看看合不合身。”
北吟是晦暗的眸子看不出情绪,语气却和以往不同,温和得不像上位者对下属说的话。
阿徽走在屏风后面,映入眼帘的是一件水蓝色的纱裙。
淡紫色的丝线游走肩颈胸口,银线穿梭于衣襟腰缝,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小姐的衣裳,阿徽穿上,似乎有些宽大。
阿徽从屏风后面出来,宽敞的衣领露出雪白的锁骨和脖子,胸和臀部的轮廓刚好贴合走线,只是腰间的抽褶似乎有些难以系上。
“转身。”
“嗯......”阿徽愣了一下,点点头。
北吟是走上前,俯身将双手绕至阿徽腰间寻找腰带。
他的鼻息轻轻地吐在阿徽的耳边,胸膛虚虚地贴着她的后背,阿徽不由得呼吸一滞,身体不禁僵硬起来。
“放松,你又不胖,吸肚子干嘛?”
北吟是不禁想逗她一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紧吗?”说着,双手虚抚上阿徽的细腰,看见她微微透粉的耳廓,这才松了手。
“你瘦了不少,只能到这了”。
“殿下这是要我做什么?”
阿徽整了整衣领,垂下眼睑,企图努力压下已经快要爬上脸颊的绯色疑云。
“给你换个身份,”
北吟是心里盘算着什么,顿了顿说道,“西边剿匪大获全胜,不出半月,卫凌王将从蜀中率军回朝,父皇担心他会对阙都不利,便联合陆将军谋划,若卫凌王贼心不死,便将其一举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