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吟是重新回到坐席上喝酒,过了不久,忽然台上的贵妃娘娘似乎身子不爽,不甚酒力。
身侧的宫女是个生脸,老姑姑说是病了,还在养病,皇后就拨了些宫女过来为贵妃差遣,那小宫女搀着贵妃,便往殿外去了。
北吟是抿着酒,盯着空中虚无的一点,忽然眼前出现一道蓝色的身影。
“四爷今天喝了不少啊,不知道还能不能赏个脸陪下官喝上一喝?”郁寻策慢悠悠地递出酒杯,挑眉看着北吟是。
北吟是端起酒盏,朝郁寻策一揖,便一饮而尽,阴冷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人,而后回到坐席上,摊开手掌,仰面淡笑:“郁佥事,请。”
不远处的北潇权侧头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发出一声得意的嗤笑。
“多谢殿下赏光。”郁寻策也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又重新为自己和北吟是斟满,“只是殿下这样会让旁人误会你我二人不和啊。”
“怎的,要本王贴到你面前与你亲热不成?况且郁佥事与本王也不算和睦,要不然也不会处处挖本王的墙角。”
北吟是挑起碟子里的花生悠哉地吃了起来。
郁寻策摆摆手,笑了笑:“哪里的话,下官哪敢冒犯您啊。密监台作为陛下暗处的一只眼,有时候为了答复圣命,例行公事罢了,无意冒犯,还望殿下海涵。”说着,罚酒一杯。
“调戏本王的下属也是例行公事?”
郁寻策正抿着酒,一听这话,差点被呛到,无辜地摇头。
“下官不敢,下官可从未调戏过殿下的下属。其一,下官没有断袖之癖,其二,下官未曾与殿下府上的女官说过话。定是殿下身边小人进谗言污蔑下官,殿下明鉴啊。”
北吟是看着郁寻策言之凿凿的模样,不禁腹诽:这孙子真能演。
此时,雍王府里正和十二一起摸鱼的阿徽打了个喷嚏。
二人正说着,北潇权不知从何时走了过来,揽住郁寻策的肩膀:“来!郁佥事,咱们共同敬我们的朝阙的大功臣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他装模作样地跑来给二位打个圆场,不一会儿,又将郁寻策拉走,二人不知去了什么小角落絮叨。
宴饮将尽,歌姬和舞姬散场,上下共同举杯祝贺此次战事大捷。
就在百官落盏入座之时,殿外传来女子的喊叫声:“陛下,臣妾冤枉啊......”
众人皆循声望去,只见一女子踉跄着爬到宫门墙角,衣衫褴褛,浑身上下已是青紫交接,嘴角挂着鲜血,口中念念有词:“陛下,臣妾是被冤枉的,陛下救我啊......”
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陛下的姬妾,不禁唏嘘。
此时,龙椅上的那位已是额头青筋暴起,原本唏嘘不已的达官显贵全都噤了声。
他离开软塌,端着肥胖的身子走下台阶,命人将此女拖上来,才发现竟是这些天宠幸的一名官妓,他强压着怒火,暗骂其草包一个,瞥了眼将这官妓送给他的人,稳住身形,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姗姗来迟的是贵妃和北潇厌,贵妃领着垂首不语的北潇厌走到殿前。
此情此景,实在滑稽。
皇帝老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爱妃争风吃醋竟到了这个份儿上,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让皇家颜面何存。
贵妃看了眼众人,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望向了大殿上的老男人。
“今日的宴会到此结束,诸位爱卿也该回去歇息了。”
说罢,又十分滑稽地坐回了软塌,将身子靠在软垫上,手掌按揉着眉心。
待众人退散,大殿上只剩下他的那些个儿子和爱妃。葳蕤和齐妃一早便回去歇息了。
良久,大殿上无一人言语,沉默让气氛冷到极点。
就在这时,北潇权正疑惑不解地从外面赶来,他迟疑地上前,打量着眼前的场景。
瞧一眼跪在地上的北潇厌和父皇的姬妾,心下了然,站在一旁未敢言语。
忽然,座上的人一屁股站起身,走到那两人面前,食指指着他们,踱着步子。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站在一旁的贵妃竟挨了一耳光,这是出乎众人意料的,就连一旁看好戏的北吟是也是吃了一惊。
北潇权看到自己的母妃被打,连忙上前:“——父皇”
贵妃不可置信地捂着脸:“陛下,臣妾......臣妾未曾叫这个贱人闹到殿前来啊,莫非陛下觉得是臣妾多管闲事......”
“你闭嘴!”
他冲着贵妃冷声说道,而后望向跪在地上的二人,朝那名姬妾伸出手,那姬妾抬头,楚楚可怜地看着皇帝,想要去握那只手,谁知等来得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贱人,不知廉耻,秽乱宫闱,枉顾朕平日对你的百般疼惜,拖出去吧。”
大殿之上,回荡起女子越来越远的求饶声:“陛下饶命,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绝没有做对不起陛下的事......唔......”
眼看就要到太子北潇厌受训,皇后扑的一下跪在地上:“陛下明鉴,阿厌秉性淳良,又最得陛下宠爱,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定是那贱人正欲勾引我儿,正巧被贵妃撞上,阿厌是不可能做出越轨之举的。”
北潇厌连连磕头:“儿臣绝没有做出越轨之举,是那贱人勾引儿臣,儿臣与她推搡间正巧贵妃撞见。”
“北潇厌,清儿和我可都看见了,你们的举动实在叫人难以启齿,颠鸾倒凤,翻云覆雨,那贱人还一声声地唤你阿厌,你还有脸声辩!”
“住口!当朕不在了吗?北家怎么养了你们这些个东西,尽知道给朕整些幺蛾子,都在盼着朕早点死呢!”皇帝老儿被气得满脸通红,白胡子一颤一颤,踉踉跄跄间,北吟是连忙上前扶住他。
北吟是搀扶着他上了软塌,皇帝老儿看见北吟是还在自己身旁,心里多了些许宽慰,而此时的北吟是正等着他父皇对北潇厌的处置。
“北潇厌,不用朕多说了,秋暝书院闭关思过一个月,任何人不得探访,这些年读得书全都喂了你这么个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