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脏辫男活动活动脖子,仿佛跃跃欲试,满脸期待。
阿徽似乎想到什么,绕至那人身后,将那人的戒指摘了下来,果然绳子都快被磨断了,只不过手被捆着不好操作,划痕东一块西一块。
脏辫男有些懊恼地垂下头:“唉,不好玩。”
阿徽揪着他的辫子笑道:“少侠心可真大,既然想玩,那我陪你好好玩玩?”
说着,将那枚戒指套在手指上,裁下一截脏辫,那脏辫男顿时急了:“拿开你的脏手,别碰老子的辫子。”
北吟是抬手示意阿徽停手,这人心性顽劣,软硬不吃,饶是逼急了,指不定耍出什么花招:“你是苦丹人?”
“是又如何,苦丹与朝阙早就貌合神离,你堂堂朝阙皇嗣被人追杀很稀奇吗?”脏辫男直言不讳,说得倒也没错。
可他错就错在埋伏在了荆州,埋伏在了临烟阁,北吟是来荆州干嘛,不就是求得一个真相,谁不想让北吟是知道这个真相,谁就有动机,那么除了白刺史所交代的北潇厌,还有谁?
被割脏辫后的反应确实也看出来他是苦丹人,若是他北吟是死在荆州,消息传出去,大哥的事情就等于还没有结束,到时候,真相大白,最大的赢家就是另一个人——北潇权,这样看来,他的那两个哥哥还真是叫人头疼,也叫这个北潇权装得好苦,选择一个苦丹人来为他卖命,还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这还只是个推测,整件事究竟有没有苦丹势力的参与,也未可知。
北吟是将计就计:“倒也不稀奇,就算我拿你问罪也没用,空口无凭,最多会有人来指摘我无事生非,蓄意前往苦丹,不肯交出兵权,你再抵死不认,多半会认为我居心叵测,妙啊,实在是妙......所以......我是将你放虎归山,还是就地正法呢?”
脏辫男耸耸肩,:“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北吟是眼皮子抬也不抬,冷声道:“成全他。”
阿徽一记掌风下去,那人应声倒下,便被拖了出去。
白刺史看着这雷厉风行的作风,一点也不像他大哥北逍祺。倒也不奇怪,北吟是看惯了这些肮脏的交易,又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哪还有当年小皇子时文质彬彬的模样。
不过,也从未看见有人能与他默契起来连吓唬人的手法都一样,看样子,北吟是暂时并不打算对那脏辫男怎么样。
他心中还在打颤,死期将近,还是做好手里的事吧,只盼北吟是能够信守承诺了。
时光辗转,入京的马车里,北吟是和阿徽面面相觑。
“你的身份特殊,暂且女扮男装入京。”
“属下明白。”
“苏氏孤女何时成了我的属下?”
阙都繁华非常,马车外叫卖声、唱戏声、杂耍声不绝于耳。而北吟是的一声反问仿佛一道惊雷隔绝了车外的世界。
阿徽默默攥紧了拳头,白布包扎好的手竟渗出鲜红的血丝。
“殿下说笑了,我不过是苏府的一介童仆,小姐早就过世了。”
北吟是旋即抽出长剑架在了阿徽的脖子上,欺身抵剑,寒潭般冰冷的眼神也宛如长剑般刺进阿徽惊惶的瞳孔:“天下苏氏何其多,苏小姐又何必这么着急承认呢?”
“殿下,巧合。”阿徽屏息凝神,只轻轻吐出几个字。
北吟是看着阿徽眼里的惊惶变成坦然,缓缓放下了剑。
阿徽从包裹中拿出那副山水画,虔诚地双手奉上:“殿下,疑人不用。”
北吟是接过卷轴,却不打开,睨了一眼便丢在榻上:“旃兰苏氏与我朝阙并不相干,不管你是苏小姐还是阿徽,又或者带着什么目的随我来到阙都,但从此刻起,你便是我的人了。”
阿徽双手抱拳,澄澈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至少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是有追随之意的。
北吟是伸手轻轻地牵住阿徽受伤的手,俯身拾起卷轴放入她的手中:“用人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