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将祝婶从工坊救出,让她免于毒打重获自由,这亦是女子之间的互救。谁说命不能改,人不能救?”
她看向无拂,眸色温柔了几分:“正因神仙不渡,他们的苦难无处诉说,才使得如此众多的冤屈将一活人生生压垮,将良善之人逼上报仇雪恨的绝路。
可在他疯魔之前,谁又愿意相信他本就只是个安分守己想平平淡淡过完一生的普通人呢。”
无拂没想到当初看轻的小仙、当初他觉得满嘴大话的天风海关系户,如今是如此真心实意地希望大赦天下苍生。若是以前的他,一定仍笑她自不量力,可现在他却信她,他知道她一定可以做到。
他遂坦然与司空玉清说起往事:“仙尊,命虽为天定,但你可知蓬莱中有人可以改命?”
“改命?”司空玉清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万灵命数皆由司命星君掌管,可他都做不到的事,岂还有别人能做?”
“百年之前,我的命确被人改了。”无拂再说起此事心中已无太大波澜,他冷静得就像在陈述别人的故事,“我与万国太子秦越同年同月同日生,十岁那年,皇室为延续体弱的秦越命数,在蓬莱天师的指引下将我抓捕进宫与他进行了换命之术。不过那时,他们似乎还不知道我就是逝霄转世。”
司空玉清知晓映生拿命封印了逝霄的丹元之气,他人探不出来也是正常。只是他听闻了秦越与天师的名号,这对他而言并不陌生。
当初高峰托人寻他下山解厄,那时的天子便是秦越。他离开蓬莱太久并不认识他,如今听逝霄说起,他似乎才明白过来,这“秦越”好似与蓬莱那人的关系并不一般。
他既与逝霄同年同月同日生,他们理应是同时入的镜渊。再想到逝霄未吞下噬心丹便入了镜渊,如此说来,那日他们极有可能在穷尾之上发生了打斗,混乱之中逝霄将那人一并从穷尾屿上拉下,入了轮回重生为人。
“万年已过,蓬莱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所说之事我不甚清楚。”司空玉清与他实话实说,“若秦越因病死去可以早日完成渡劫回到蓬莱,又为何非要用换命术来为他续命……莫非是有人并不想他早日回到蓬莱?”
“身份尊贵却又不受人待见的蓬莱仙人……”阿尧细细想来,最后细思极恐,“难道秦越的真身是二皇子云徊?……”
有神通广大又温润如玉的连羽作为蓬莱太子受到万人敬仰,二皇子云徊则素来是查无此人的存在。他自幼不受天帝宠爱,越是如此,他越是爱在仙界惹是生非,于是早早就被天帝下令禁足静心殿潜心修炼。
当然这些阿尧都是听天风海其他仙子所说,她从未见过这位神秘又没什么存在感的二皇子。引渡秦越之时,他也已是油尽灯枯的老者模样,根本无法与二皇子这种高贵的身份相提并论。
每每无拂与她提起秦越,她脑中全是那老态龙钟的模样,于是她总想着那可能是蓬莱的某位老仙君,自是完全不会往比连羽还年轻的二皇子身上想去。可如今听司空玉清分析,秦越就是云徊的可能性简直是大大提升。
“原来连羽还有个弟弟?”无拂也觉得很是震惊,他在天风海潜伏百年可从没听说过蓬莱有什么二皇子。同为天帝所出,二人的待遇怎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但若秦越本是天帝之子,那他转世为人间皇子,而后又得到仙界倒箧倾囊的帮助便完全合乎常理。
“有意思。”司空玉岚在旁听了半天,啧啧称奇起来,“你说那时他们并不知你是崖幽之子,他们怎就抓你为那天帝老儿的小儿子续命?”
“我爹说我出生时空中彩云呈龙纹,而且我身戴琥玉,镇上人尽皆知我是祥瑞之身。”无拂知自己所讲内容繁多,便邀众人坐下再谈。
“我虽与秦越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我们二人的生辰并非同一时刻,那日祥云只呈现了片刻,与秦越并无关联。也因此皇室一直在寻求换命的方法,他们认为是我入轮回时偷走了太子的天龙之命,若要国泰民安,必须将我的命换回到秦越身上。”
“也就是说,在知道你只是一介凡人的情况下,蓬莱仙人与人间皇室为续皇子之命,不惜迫害普通百姓的生命?”司空玉岚哈哈大笑起来,“既能草菅人命还说什么天规在上,蓬莱这群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假惺惺,还好我们兄弟二人早不与他们为伍。”
司空玉清虽在座上,但与司空玉岚相比,他此刻却是忧心忡忡。
按逝霄所述,他在十岁时被人与云徊换了命,那司命星君在百年前用天机镜于他命簿上看到的又是什么?
如今他与云徊的凡间命数皆已结束,二人颠覆的命运已然重置,难道给蓬莱和方丈山带来灾厄的并非逝霄,而是那位不受天帝待见的二皇子云徊。
所以他在方丈山等了逝霄百年,竟只是一场错误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