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霄!我花坛里的花不见了,是不是你干的?你怎么老惹祸,早知道在你还是个蛋的时候我就该把你砸烂然后煮了吃了!”
“那是连羽送你的花,我都给扔了,眼不见心不烦。以后你也不许再收。”
“你见到连羽了?他没发现你吧?!蓬莱不能有妖,要是被他发现了你的小命我也难保。”
“哼,他三天两头往你这跑,什么心思我会看不出来?陪你的时间不如我,长得也不如我,怎么敢来觊觎你的。”
“小小蛟妖,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我喜欢你,映生,我喜欢你,听到了吗?我不能容忍其他男子向你示好,哪怕他是蓬莱的小神君,都不行!”
……
阿尧捂着胸口的抽痛往前又走了几步,这次,他们的交谈变成了嬉闹声:
“阿生,你跑什么?我都还没抱够。”
“哪有你这样的,抱了亲,亲了抱,怎么都说还不够。”
“谁让你当初趁我是个无能为力的蛋强行抱我的!好啊,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你们神仙就这样对待我们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妖族。”
“我!我那是怕你冻死才抱你的!”
“那你看现在呢,为了不被那些仙族的人发现,你老让我躲水里别出来。我都快冻死了,你再多抱抱我嘛,我保证不亲你。”
“才不要,我信你个鬼!”
……
没有记忆的声音从她身侧一下一下地闪过,如走马灯一般接连放映,强行钻入侵占她的大脑。这下不止是胸口,连带着脑子一起沉痛了。
阿尧终于探到了桥身,沿着桥快速向那黑雾中唯一的绿光跑去,可那笑声也随着她的奔跑快速向前赶来,这次,他们的对话清晰明朗:
“阿生,这枚龙骨戒由我护命的心上肋骨所制,将它交给你,便是将我的命交到了你手中。我逝霄的命,从此就是你的了。”
“这颗琥珀石亦封存了我的一缕鹊神仙元,若有一日我遭遇不测……仙元在,我便在。”
“你在瞎说什么,你是神,你怎么会死?”
“笨蛋小蛟,神当然也会死。”那声音停了片刻,又道来,“为天地万物死,为不破不立死。”
……
终于跑至门前,她跌跌撞撞破门而入沉闷倒在绵软的地毯之上,再抬起头来,不知何时脸上早已挂满了温热的泪水。
“不错,这是今日第二个闯过情丝之阵的有情人。”声音的主人正啧啧称奇,“不过既是带来痛苦的感情,丢了也正好。”
“不!我不丢,我不丢情丝!”阿尧挣扎着撑起身体,连连摇头,“有人封印了我的记忆,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忘了一个重要的人,我要找回他!无拂,小怜,你们来了吗?!”
“阿尧阿尧,我在!”苏行怜从黑暗中跑来,赶紧扶起阿尧,“你怎么了,你在情丝之阵里看到了什么?”
“逝霄,他叫逝霄!他人呢,他怎么还没到?”阿尧又往门外跑去,却被门外浓重的迷雾给推了回来,“他法力高深,怎会被区区一个迷阵困住?”
“为情所困之人被困于阵中,有何不妥?”一蒙面女子从高阁之上缓步走下,她身着闪着碧色辉光的黑衣,墨绿鳞片包裹着她曼妙的身姿自腰身向下蔓延至裙尾,宛如一条暗夜中的碧色灵蛇。
再仔细观察阁中,狭长的过道两旁漂浮着颜色各异的丝状物,发散的彩色光芒刺得阿尧眼睛生疼。那应就是去往方丈山的人们留在忘忧阁的情丝,只是它们颜色各异,或许便是代表了喜乐哀愁的不同感情吧。
阶上女子打一响指,阁中突然一片灯火通明。阿尧擦去脸上泪痕,遥遥望着前方抱胸的女子询问:“若闯不过情丝之阵会如何?”
“感情都理不清,还修什么仙?”她鄙夷地冷笑,“当然是永世困于阵中,直至魂魄湮灭。”
话音刚落,忘忧阁大门的门板突然朝里碎裂飞溅。屋外迷雾黑暗一片,那人颈前琥玉迸发着巨大的光亮包裹他全身,照耀他闯过黑暗,一路披着光明飒爽而来。
“情怎么会困人?”无拂散发着强大的魔气,催动着阁中妖风大起,惹他一身衣袂纷飞,身后的墨青发带与高梳的马尾一同迎风飘扬。
“情是身弱之人的铠甲,是无力之人的利刃,是无数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胆量。你说,仙若无情,又怎么为苍生开辟这天下有情的宇宙洪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