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玘入铃后知自己九死一生,为将万年修为留存于青丘而断去九尾,仅留一成残识于铃中。
如今用来续弦青丘山山灵的狐灵占了他残识的八成,阿尧在山上设下弥生幻境阵法时便优先进入到了白玘的残识世界中。
只是白玘没想到,他留存下来的九尾狐灵有一尾被述羲渡入了苏若慈体内,如今他的残识四分五裂,他那八成狐灵堪堪让山上生灵的妖力得以恢复八成,而灵溪的源头依然枯竭。
“等?”阿尧看向面前泛着荧光,残识并不十分稳定的白玘,“白山主,四十年来您始终看着这片土地吗?”
“嗯。”白玘向前走了两步,望着他记忆中最美好的青丘山,“青丘山毁坏不能全怪小羲,我也占了很大一部分责任。我自然要日日守在这里,守着所有人。”
“您也有责任?”阿尧感到万分惊讶,此时无拂也走了回来,不过和阿尧相比,他看上去更显冷静:“白山主,按你的意思,总不能是你让述羲去取铃毁山的?”
“那倒不是。我不知小羲取铃,小羲亦不知我的妖丹与山灵相连。不过若非我与阿慈共同瞒着他事,使他与我心生嫌隙,这一切本也不会发生。”
“阿慈?”阿尧脑子绕不过来弯,“白山主,您瞒了述羲哥哥何事?在他取铃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玘的回忆穿越千年,连带着他的悔恨一同跋涉了千年:“那年在友合村救下阿慈就是我最大的错。当初我并不知阿慈是魔胎,我只是看她可怜就将她带来了青丘,还亲自将她抚养长大。
可几百年后她体内的魔识意外苏醒,她杀死了山里无数生灵,我担下所有罪责从族人手里救回她,将她关在山门里为她日日渡气以抑制她妖丹的魔化,可这终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我陷入了两难。阿慈是我救的亦由我抚养长大,这百年来我待她同亲妹妹,根本无法对她痛下杀手;但阿慈不死,青丘难逃一劫。
我作为山主,却在山中私藏魔狐,害其他无辜的生灵白白死去,我也实在愧对山主之职。
而小羲呢,他无拘无束,恣意快活。你能在青丘的各个角落见到他的身影,也能见他和每个生灵都攀谈上几句。他看似清闲,实际上比谁都爱青丘山,想让大家拥有更好的生活。
他那么信任我,甚至,他早已修至九尾,却为了让我安心做好山主故意滞于八尾而不破。他说山主之位唯有我能胜任,可我却辜负了所有人,也包括他。”
无拂听得一头雾水,从源头提问:“阿慈又是谁?”
“难道是……若慈?!”阿尧不敢相信地把这一连串故事联系在一起,“您就是若慈口中为她四处求医的哥哥,而述羲哥哥……真是她的心爱之人?……”
白玘点点头,又觉得不对劲,疑惑地盯着阿尧看了一会:“小羲竟给你下了媚术?”
果然是媚术。无拂听此如释重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问白玘:“白山主,你能帮忙解了阿尧身上的媚术吗?”
白玘摇摇头:“我灵识不齐,在此境中都无法拥有完整的身体,自然无法解开小羲的术法。如今整个青丘山乃至整个狐族他的修为都是首位,他下的术,除了他自己,无人能解。”
“哈!”无拂要气晕过去,“竟还要他亲自解!——述羲哥哥这四个字我都听烦了!”
“你就是对他有意见!”阿尧也不高兴,“哪有什么媚术,述羲哥哥长得好看,待人也温和,我喜欢他很正常——不过,他若真是若慈姐姐的心中所爱……我就不能背着姐姐占有他了……”
想到这,阿尧不免心伤。她在天风海听了姐姐爱而不得的故事,如今怎能趁人之危,霸占他人所爱?纵使她再喜欢述羲,她也做不出这种事。
看来出了幻境后要赶紧同述羲讲明婚事作罢,她要忍痛割爱,与述羲相忘于江湖了。
于是她赶紧切入正题询问白玘:“白山主,幻境呈现的是残识心中最难放下之事,我们现在所处何时?您的心结又是什么?”
阿尧被周围青葱的绿意环绕,尤记起白玘方才悔恨自己于友合村救下若慈,可这里显然是青丘山。她便问他:“您并没有后悔救若慈姐姐吗?”
“后悔,但也不悔。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救她。”白玘望着天边席卷而至的乌云,对阿尧和无拂说,“这是阿慈自我了断的那天。也是在这一天,小羲同我彻底决了裂。我们走吧,看看时间应是差不多了。”
白玘带着他们缓步朝他闭关的隐竹洞走去,但只这短短的一路,他便与他们细细道来他当年“不悔”的所选是为何。
守护青丘万灵是白玘生来就肩负的责任,也是他作为白家后代该尽的家族使命。为此他坚守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土地上从未离开过一步,直到那次述羲外出归来找他求救,权衡之下,他才应下同他去往友合村救人。
述羲同他说过,仙家下凡间方丈山创立仙门,意欲广纳天下侠义之士修习仙道,以应对三界分离后人间残余的妖魔。但山门之中并非所有人都秉持正道,多的是人为求取长生不老而打着斩妖除魔的名号滥杀无辜修习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