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此?”
江绾摇了摇头,如实道:“还想着,来碰碰运气,看是否能遇见公子。”
面对真正的聪明人,真诚坦白是永远的必杀技。
裴允执见她神色如常,不似那些总是以轻佻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所谓千金小姐们。遂想到:
“有事寻我?”
“是。”江绾向他点了点头。
供长明灯是真,有心寻他也是真。
“何事?”
裴允执紧绷的神色微微松动,佛门圣地,只要她不太过攻于心计,他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不同她计较了。
“不瞒公子,是有一事相求。”
裴允执望着她,唇边挂着抹浅浅的玩味的笑,好像下一秒她就要投怀送抱似的。
后山的风带着凉意瑟瑟而过,江绾紧了紧身上的月白莲花纹披风,稳了稳心神,轻启朱唇,问道:
“我同公子的新婚之夜,公子会在么?”
裴允执听出她话中的询问之意,且语气并不肯定。虽然两人再过两日就会结为这时间最亲密无间的夫妻,但此时此刻,江绾这话对于一个闺阁小姐来说,也忒过胆大。
自那日宴席,她美得让这燕京城的公子哥们远远看着都要念念不忘。
他这几日也时常被人半是艳羡半是闹他的打趣地问他裴澜庭,见了伊人是否有“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相见忘返之意。
又或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的相思之情。
但其实在他心里,是毫无波澜的。他能看出她无意于他,同样,他亦无意于她。
如此,甚好。
圣上要他娶妻,他父要他娶妻,他便娶,至于娶到家,做木头也好,做花瓶也罢,不外乎是院里房中又多了件摆设罢了。
但眼前的江家小姐,似乎并不满足,面上一副真诚坦然的模样,但其实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敢算计他。
果不其然,只见她轻启朱唇,像是游走于这山间的风,缓缓的、轻轻的、坚定地,道:
“公子,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
江府的青帷马车自然比不上定安侯府镶金嵌宝的华盖马车,但此时吴典却驾着江府的马车跟在侯府马车后面。
原来是离开的时候,江绾与林氏母女又偶遇到一起。
林氏虽对这桩婚事不甚满意,但想到山路崎岖,眼下也对江家这女儿也并不厌恶。
至少在佛门圣地,她知道收敛艳华,还戴了幂篱遮住容颜。
见她如此守礼孝道,林氏当初对婚事的不满此刻消除了一半,想着既然遇上,也不好不闻不问,视若无睹,那也太过在未来儿媳面前拿乔。
江绾坐在马车里,想着原著中的林氏和裴夕颜。
这次偶遇,江绾能感觉地到,林氏对她并无原著中那般厌恶。
而裴允执既已答应留下来,那么原著中她独守空房,林氏带着刁奴来给她下面子立规矩的事,想来应是不会发生。
而裴夕颜,这位定安侯府唯一的嫡出小姐,自小自小享尽独宠偏爱,要星星不给月亮。她与林霁月是亲密的闺中表姊妹,是以对原主无甚好感。
原著中,她与郑国公府的世子郑如晔缔结秦晋之好,羡煞一众夫人小姐们。
但是她嫁入郑国公府没多久,便发现郑世子早有一房爱妾,而她又不屑争宠,致使夫妻关系渐渐冷淡,成婚许久都未有子嗣。
结果,反倒叫小妾接二连三生在了前头,成了这圣京城里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
郑国公府比定安侯府,门庭更为显贵。
林氏风光半生,虽然心疼女儿,为顾全大局和体面,也只能劝其隐忍。
裴允执倒是疼爱这个妹妹,三年后裴夕颜与郑世子和离,便被她的三哥接回定安侯府,这中间,云阳郡主起了极大的作用。
绕来绕去,总是绕不过云阳郡主这个原著中善于隐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恶毒女主。
当初裴夕颜同意嫁给郑如晔,便是她在明知郑如晔有爱妾的情形下,让林霁月在其中推波助澜,促成了这件喜事。
而原主嫁入定安侯府之后,日子便没怎么消停过,亦都是云阳郡主的手笔,她挑唆林霁月利用叶氏母女,用了又脏又毒的计谋将原主彻底赶出了府,最终含恨而亡。
眼下,秋萍和叶二都被江绾用计打发走了,无异于是断了叶氏的左膀右臂,剧情的走向也已经与原著大相径庭。
但云阳郡主位高权重,林霁月又被她糊弄的团团转。
即使新婚夜裴允执留了下来,那么之后呢,她的日子恐怕会因这一晚而更加难过。
江绾不禁在心中腹诽系统给她安排的这项任务,好不容易能过两天清净日子,非要让她刺激那位对裴允执爱到丧心病狂的云阳郡主。
江绾心念一动,未免夜长梦多,她还要赶在出嫁前,安排好一些事。
遂问夏竹:“吴嫲嫲可是今日回来?”
算着日子,应是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