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跟着他的几个仆从,命令道:“直接给我绑回去!”
几个仆从得了令,就一窝蜂地冲过去,伸出手就向她抓去。
宋惊落远远地看着,发现苏琴亦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
她觉得自己奇怪极了,刚才还期待着大仇得报,现在反倒又不希望她受这样的欺负。
宋惊落,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她在心里这样质问自己。
苏琴亦身手那样好,不过就是吃点苦头而已,她总有办法逃走的,哪需要别人管什么闲事?
宋惊落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可就在那几个仆从的手即将碰到苏琴亦的时候,他们忽然后脑一痛,随后就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赵立斌大喊:“谁?给我出来!竟敢偷袭本公子!”
“砰”的一声,他的后脑勺也忽然挨了一记。
赵立斌惊讶地抬头四顾,什么人都没看到。他身边的钟叔提醒道:“老爷说了,这几天不让你惹事,先消停几天。”
说罢,他给剩下的仆从使了个眼色,似乎想把赵立斌给抬走。赵立斌愤怒地一甩袖子,说道:“行了,我自己会走。”
他走之前还不忘放下狠话:“我明天再来找你!”
之后就夹着尾巴走了。
苏琴亦似乎也呆住了,朝街道两边望了两下,眼神迷茫。
宋惊落躲在一个摊位后面,手里还抓着一把石头,潇洒转身,朝药铺走去。她在心里说服自己,她不过是看不惯赵立斌。
“老板,抓药!”宋惊落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见大堂没人,便大声喊着。
没过一会儿,连接着前后院的帘子一掀,走出一个身材佝偻的老阿婆。
她一笑,脸上的褶子就加深了几分:“这位客官,您要抓什么药?”
“党参二两,半夏、橘红各五两,白茯苓三两,甘草炙一两。”
前世她在冀州时,用的就是这个接头语。就是不知道,现在会不会有所变化。
听了她的话,阿婆明显一愣。
这个陌生的女子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接头语?
她不动声色地攥紧了袖中的物件,试探着问道:“姑娘可是从远地方来的?我在这里开了许多年药铺,怎么都没见过姑娘?”
宋惊落眼神一闪,上前扶住她的胳膊,笑道:“阿婆,您慢着点走。我也是最近几日才来的冀州,我家在誉州,但在冀州有几分产业,家主不放心,就让我来看看。”
老阿婆手指一松,笑着挣脱开宋惊落的手,说道:“那姑娘稍等,我这就去给你抓药。”
说完,她还是站在了前堂的药柜前。
这说明,她还是不信任宋惊落。
宋惊落也不急,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一个头戴帷帽,面纱挡脸的女人忽然走了进来,宋惊落的视线就转向她。
老阿婆也看向她,笑着解释:“这是我外孙女,小时候意外伤了脸,怕吓着别人。”
“快进屋洗手,准备吃饭了。”
那女子点了点头,便抬脚往内堂走。
宋惊落问:“我没打扰你们吃饭吧?”
老阿婆笑答:“这哪儿能呢?来着是客,不如姑娘跟我们一起进去坐坐?”
戴着帷帽的女子恰好走到她身侧,几乎贴着宋惊落的肩膀走了过去。
宋惊落回身按住她的肩膀,说道:“正有此意。”
那女子猛然回头,一掌朝她劈了过来。
宋惊落弯腰躲过,手背成刀,劈向女子腰间。
“果然是你,苏琴亦。”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苏琴亦身子一僵,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
她向后猛退几步,身体一转,手呈鹰爪状伸向宋惊落的脖颈。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宋惊落身体飞快一侧,抬腿向她踢去:“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我当然知道。”
苏琴亦冷冷一哼:“大言不惭。”
那个阿婆没看懂这边的情况,但还是跑过去关上了大门。
苏琴亦一招比一招凌厉,语带嘲讽:“江湖规矩,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便该把你的名字也报上来。我倒想看看,你这么厉害,该有多有名?”
宋惊落也不甘示弱,在防御的同时,也全力回击:“宋惊落。”
“你应该对我很熟悉吧。毕竟你的目标不就是我弟弟么?”
苏琴亦面色不改,心中却如惊涛骇浪一般。
她不仅知道她们是谁,还知道她们此行的目的。
苏琴亦自认此行小心谨慎,从未行差踏错。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就在她出神之际,她头上的帷帽被陡然掀开,露出一张英气十足的脸。
宋惊落突然卸了内力,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苏琴亦一时不察,竟被她钻了空子。
就在她思索宋惊落想做什么的时候,宋惊落突然拉住她的头发,扯了起来。
苏琴亦愤怒地瞪着她,干脆也卸了内力,也抓住她的头发,和她扭打在一起。
两个人都没有使用内力和武功,就是单纯地撕扯头发和拳打脚踢。
苏琴亦一反常态地吼:“你这个疯女人!”
宋惊落不甘示弱地喊:“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讨人厌!”
打来打去,直到两个人都没了力气,动静才小了一些。
宋惊落的头发和衣服凌乱地缠在一起,她气喘吁吁地骑在苏琴亦身上,按住她挥过来的拳头,喘着粗气说道:“我有千机散的解药,你要不要?”
千机散是燎原堂用来控制手下细作的毒药,若是不定期服用解药,就会穿肠烂肚而死。
苏琴亦的动作刹那间停住:“你说什么?”
她呆呆地看着宋惊落,问道:“你怎么会有?”
宋惊落说:“你们首领给我的。”
苏琴亦听了冷笑起来:“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我们首领会把解药给你?”
宋惊落没骗她,黎昭的确给了她解药。
前世黎昭把她单独叫到他布置任务的地方,递给了她一张药方。
他说:“我大事将成,现在是我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这是千机散的解药,拿了它,你就彻底自由了。从此池龙入海,天高海阔,任尔遨游。”
“但如果有缘,我还是希望,能再见你一面。”
他们后来果真在城墙上见了最后一面。
“信不信由你。”宋惊落说,“你挣扎半生,求的不就是一个自由吗?如今怎么,你想要的自由就摆在你面前,你反倒开始畏首畏尾了?”
苏琴亦反问:“就算你真的有解药,恐怕也不是白白给我的吧。受制于人,和受制于你,有什么区别?”
宋惊落斩钉截铁地说:“不一样。”
“我这个人不喜欢强求别人,你们只要能帮我做一件事,我就会把解药给你们。那之后,你们想做什么,全凭你们自愿。”
“不过我并不认为,做我的人有什么不好。不用以色侍人,凭自己本事吃饭,不比在燎原堂的日子好上百倍千倍?”
苏琴亦迟疑片刻,问道:“你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
宋惊落颇有深意地说道:“暂时保密。”
苏琴亦差点被她气笑。她仍然保持怀疑:“我要先拿到解药的前半部分。”
宋惊落伸出手,干脆利落地与她击了一掌:“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