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惊落从赵立斌的手上接过弓箭,仔细检查了一番,说道:“这弓不好,我用不惯。”
赵立斌趁机嘲讽道:“若你真有实力,用什么样的弓不是手到擒来?”
宋惊落根本不上他的当,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说了,我用不惯。方才赵公子也没说必须要用你的弓吧。”
她又看向宋岸,说道:“子澜,去取我的弓来。”
宋岸应了一声,高兴地跳起来,起身便准备走。
赵立斌眯起眼睛,又道:“知道宋将军兵权在握,可也不能如此嚣张跋扈吧!你竟然想让宴会上这么多人等你一个,小路大人还在这呢,难道你连他都不放在眼里?”
宋惊落沉默地看着他,对峙片刻,正欲说话,忽然听得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僵局:“用我的弓吧。”
“星月,把我的弓拿给宋二小姐。”
她有些惊讶地看向路夕绝。
她方才看路夕绝一直不语,便以为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看戏,不曾想他竟愿意出手相帮。
此话一出,赵立斌无言以对,只能咬牙切齿道:“小路大人的弓自然是极好的,只希望二小姐不要辜负了才是。”
宋惊落拉开弓,忍不住惊叹道:“果然是极好的弓!”
前世路夕绝和她一起站在城墙时,手里拿着的,就是这把弓。
赵立斌手下的人解开了那活人靶子身上的绳子,意思是让他随便跑。
但他没有动。
他慢慢抬起脸,额前的发向两侧散去,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这些人不管如果虐待他,却还是不敢伤他的脸。
此刻,他露出一副无辜可怜的表情,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宋惊落将手中的箭安在弦上。他的眼中没有恐惧,也没有害怕,甚至隐隐有些期待。他就像被关在笼中待宰的兔子,可怜又无助。
宋惊落手中的箭很快就脱了手,轻而易举地命中他头上的目标。
“你为何不跑?”她问道,“你就不怕,我的箭法不准?”
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轻声说道:“因为……我想做你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赵立斌手底下的奴隶公然判主,宁愿冒死也要做宋二小姐的人。
这下有好戏瞧了。
赵立斌眉头一皱,给他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手下立刻拿出一根长满刺的鞭子来,狠狠地抽在活靶子身上,呵斥道:“少爷的命令,你敢不从!赶紧给我跑起来。”
活靶子还是没动,而是咬着唇默默承受着他的鞭子,像是早已习惯这样的凌虐。鲜血染红了他的后背,他强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宋惊落将手中的弓偏离半寸,对准了赵立斌手下的头,慢悠悠地说道:“既然赵公子说,三局中有两局打中,便是我赢。既然如此,我这局输了也无妨。”
手下看到箭尖对准了自己,顿时吓到手足无措。他跪倒在地,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宋惊落,然后又去看赵立斌,说道:“少爷,救我……”
宋惊落忽然又将手中的弓掰回去,又一次打中了活靶子头上的目标。
赵立斌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个贱坯子这般不听话,平日里对他言听计从,百般讨好,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奈何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他又不能当众反悔。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二小姐果真射艺非凡,当得起将门虎女的称号。既如此,如果二小姐不嫌弃,这个刁奴,就送给二小姐了。”
宋惊落勾了勾手指,对那个活靶子说:“到我这里来。”
活靶子缓慢地站起身,朝宋惊落的方向走过去。
宋惊落再一次举起弓,宾客们也跟着又一次提起了心。
这宋二小姐真是奇怪,明明已经赢了,为什么还要拉弓?难道是她看不起赵立斌的人,想要除之而后快?
活靶子也看到了她的动作,但他只是轻轻顿了一下脚步,继续面不改色地向前走。
她手中的箭离弦,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他脚腕上象征着奴隶身份的铃铛碎成了几瓣,掉落在地上。
宾客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连连拍掌叫好,不停地夸赞宋二小姐射艺精湛。其中有几个人被赵立斌瞪了一眼,才识趣地闭了嘴。
宋惊落问那个活靶子:“你叫什么名字?”
他垂眸,恭恭敬敬地说:“三千。”
“那再告诉我,你的姓和你的表字。”
他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温和一笑:“卑贱之人,不该有这些。”
宋惊落也向他走近了几步,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笑着说:“许,见微。”
许见微猛地抬眼,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惊色。
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前世他们二人夫妻一场,虽是为了各自的目的才成的婚,但也足够让她没看见脸就认出他。
只是她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猖狂,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他。
再怎么说……他也是袁启的儿子。
宋惊落向后退了两步,笑着说道:“三千是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卫。”
许见微正欲答话,忽然眼皮一翻,身子径直向前倒去,下巴磕在了宋惊落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