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幻身!两幻身!”
安朝摘下耳返,伴奏和提示音消失的刹那,是海风夹带着场下观众的热情扑面而来,欢呼声在脑海里炸开,他能感受到半落的日光同样在沸腾。
白星的背影落在安朝眼里,翻飞的衣角映衬着他的不屈,恣意张扬的白星从未消失,此刻还多了些时间沉淀后的魅力。
“《南渡》,请听。”白星语气清淡,再次回到歌中世界。
白星的介绍向来都是简单提一嘴歌名,不会有太多情感投射,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可听到耳返里的声音后,安朝觉得白星现场的情绪来的比排练室还浓厚。
《南渡》是专辑里唯一一首由白星个人制作的歌曲,讲的是平庸,心理的平庸。
安朝一直没想透,一个二十岁就站在山巅的人,看过星光的闪耀和暗淡,始终保持自己洒脱率性的行事风格,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觉得自己平庸?
直到此刻,直到白星开口,安朝似乎听出了些什么。
这是白星二十岁写成的歌,在乐队解散之际发表。他说他不是什么天才少年,乐队离散,星光陨落,太正常不过,他也是众多平庸之人中的一个,只是碰巧有了非凡际遇,换谁来都一样。
他接受自己的平庸,说的平淡,接受的坦荡。
在星光即将重亮之时再唱,再讲,也和二十岁那年的口吻一样,他接受自己的平庸。不过,那些自暴自弃的意味在现在已经多了几分胸有成竹,他是在说,无论是否平庸都是活法。
场下挥舞着的手臂,晃动的手掌都接住了漫天的橘黄。
天色渐暗,两幻身乐队也随着退去的夕阳结束了演出,能演唱六首歌已经算是不错了,乐队最近讨论度虽然增加了,可到底还是比不上势头正盛的其他乐队。
后台的宋溪难掩脸上的喜色,一一夸奖过五人,最后还不忘把自己也夸奖一番,卸下一身装备的众人讨论着今晚的晚餐,突然,安朝似乎听到远处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开车门的手顿住,安朝扭头望过去,远处舞台灯光已经亮起,歌声穿透距离传入耳边,安朝有些恍惚,刚才应该是他幻听,肩膀突然一沉。
“不器乐队主唱贺长山,你们聊了什么?他要挖墙角?”宋溪玩心大起,绕过苏晃快步走到安朝身边,手搭在安朝身上,看似耳语,其实两步之外的苏晃什么表情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安朝下意识偏头,这个距离对于他来说有些亲密了,却不想这一躲开又对上了苏晃的眼睛,安朝连忙解释:“就是在休息区遇到,闲聊了几句。除了咱们两幻身乐队,我真不了解其他乐队,也没打算去其他乐队。”
安朝叹气,自觉说的恳切,说完后耸耸肩,两手一摊,一副任人质问的模样。
宋溪看苏晃还在原地,只是神情松懈下来,半个身子都靠在了车上,他更来劲了:“有多了解?那边那个臭屁少年你了解多少?”
宋溪扬了扬头,指向靠着车身正在玩手的苏晃。安朝看苏晃抬头,眼里有一瞬疑惑,而后又低头继续抠他的手指,再看看宋溪,他的嘴都已经快咧到后脑勺了。
安朝无奈,拿下宋溪放在他肩头的手臂,将人转了个个儿:“你不是说还要直播吗?快回去吧宋大经纪人,你的队员们真的饿了。”安朝再没管车外的两人,坐上车就开始假寐。
一路上安朝只听到宋溪和越璋低声交谈,白星和余子钦向来安静,反常的是,苏晃竟然也没说一句,异常安静。
“以后少逗苏晃,他心思重,很多事情都爱往心里去,”越璋任宋溪用手指戳他的手掌,“白队好不容易把人讲开了,要是再钻牛角尖,看你怎么收场。”
“他就是太放不开,我在帮他脱敏,他就是现在没明白过来,以后想通了不还是要感谢我吗?”宋溪轻哼,转过身双手捧起越璋的脸,强制越璋看着他的眼睛,“我要是收不了场,哥你不帮我吗?”
越璋很少看别人的眼睛,和宋溪对视几秒后,他还是抬手捂住了宋溪的眼睛,他的眼神实在太具攻击性:“帮,怎么会不帮。”
——
也许是音乐节的演出和队友的肯定,又或者是苏晃最近总跟他一起吃饭,他耳濡目染了苏晃的自信,直播中的安朝觉得得顺畅了不少,偶尔能接住队友的话,终于算是有进步了。
只是直播中的一些言论,实在很难让人保持脸上的笑意。人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上自己,有欣赏那自然也有厌恶,两幻身在音乐节上的表现自然会让人拿出来讨论一番。
余子钦被人说常年冷脸,不尊重听众,说话也毒;说越璋多年技术不见长进,只是在卖情怀想在两幻身养老;说苏晃空有一张脸,当个美丽的废物就行,别对乐队发展指手画脚;说乐队发展规划乱,不想着制作新专辑,只想着钻研直播,不干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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