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禾湾的早晨依旧有鸟雀在枝头叫嚷，小狗脖子上的铃铛和脚掌“哒哒哒”踏在小道上的声音，偶尔的劲风吹动竹叶簌簌，这些都和以往的任何早晨没有差别，不同往常的是睡了不到两小时的五个人。

宋溪和摄影师沟通了不下一次，公式照拍摄时间延了又延，终于五个差不多熬了一夜的人，卡着棚时拍完了整套照片，准确的说，躺进商务车动也不愿意动的只有三个人。

宋溪昨晚虽说是与他们同在，但好歹是睡了好几觉。昨晚五人反复调整曲风，讨论情绪，尝试着乐器的增减以及之间的配合，一遍又一遍的磨合，时间在宋溪清醒和迷糊之间飞速跑过。

今早他也不大忍心叫醒众人，尤其是还拖着病体的余子钦，宋溪掐着表，终于挤出那么点时间，好歹是让众人在太阳升起之前合眼睡了几个小时，总好过真通宵不是。

“车上有早饭和午饭，愿意吃哪个就挑哪个，稍微垫巴点再喝咖啡。”宋溪拍开苏晃拿冰咖啡的手，把牛奶和面包递给他，“说的就是你，多喝牛奶才长得高。”

苏晃十分不服气但偏偏没理由反驳，宋溪分明跟他一边大，可周身气场总会让人觉得他有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

他一个S级Alpha竟然在气势上矮了Beta一截，更可恨的是连身高他也不占优势，苏晃忿忿出声：“又不止我一个人没你们高。”

苏晃认为自己一米八三的身高在同龄人之间已经不算矮了，可偏偏遇上身高都快逼近一米九的乐队几人。

身高就罢了，最让苏晃苦恼的是他时常被认为是几人的弟弟，虽然事实是这样，可他也想跟他们共同承担乐队的面临的压力。

“人家可没你不自觉。”宋溪轻嗤了一声苏晃，转而十分和气的同站在车外的安朝说话。

苏晃看过去，安朝那头松散的墨蓝色卷发已经被梳上去，不知道是阳光的缘故还是他瞳色本来就浅，看向宋溪的眼神浸着光，分外朴拙。

苏晃看着安朝的模样，人是把宋溪的话当真了，不时应着宋溪的话，手里握着的那杯牛奶肉眼可见的减少。

苏晃一时无言，他刚才的话没有要嘲笑安朝身高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至少安朝会站在他这边，没想到人真听进去了宋溪的胡话。

许是感受到了自己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安朝看了过来，那双真挚且诚恳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苏晃竟一时晃了神，他只觉得自己看到了琥珀，尘封千年的瞬间在他眼里变得生动起来。

惊鸿一瞥的琥珀被风吹远，苏晃醒神，不自觉捂着嘴，将头转向一边。

“《夫生若梦》这次直播在室外，差不多我们该出发了，把西装外套都整理好，别一会儿直播衣服皱皱巴巴的。”宋溪虽然心疼几人熬夜排练，可这身衣服也不能任他们糟蹋了。

不过，是有好些日子没见到这几个人穿得人模人样的正经样子，可这身西装也不便宜，乐队正处于创业初期，该省的也还得省。

“知道啦，宋老板～”

“你最好是！”

“保证不给宋老板丢脸。”

“不要以为你粉丝多我就不敢说你，到时候别紧张到错音。”

“弹了这么些年，我还能错音？真是笑话。”

……

三人在车后座闭目养神，苏晃和宋溪你来我往的斗嘴，安朝与逐渐亮起的街景相视，只是中间隔着一张黑膜，窗外的声音传不到耳朵，像是在看默片。

宋溪让苏晃别紧张，其实紧张的该是他安朝。

当时准备回临川先联系白星的人是他，说会带给白星一个不一样的两幻身的人也是他。可现在不清楚国内听众偏好的是他，昨天给编曲提意见导致排练到天亮的的也是他。

他要是……

“你不会也站宋溪那边吧？”

“什么？”安朝的情绪被苏晃突然的触碰打碎在风里，路边的红灯映在苏晃眼里，一旁的车流呼啸而过，车窗逐渐升起，安朝感受到人的触碰，温热坚定。

“我说，你也觉得我会紧张？”

“怎么会。”安朝下意识反驳，嘴角笑意还未收起，他才回过味来，苏晃说的不是他，“你怎么会紧张。”

安朝那句话太过掷地有声，细听还带着些情绪，安朝讪讪一笑，缓慢的低下头，试图躲开苏晃的眼神。

“可这会儿我真有点紧张，你……你能不能跟我聊聊天。”苏晃凑的近些了，安朝感受到环绕在耳边的低音，“别告诉宋溪，他总是笑话我。”

“怎么会，他不会笑你，”安朝的也不自觉放低声音，身体倾向苏晃，“从前我们做pre，总有同学紧张，可每次………”

安朝细声讲着他在尔温学习的日常，闲聊间安朝觉得愈发松快，甚至双手也比划起来，刚才那些紧张的情绪早已消弭在两人对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