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重要吗？”她轻声说道，语气依旧带着那种略显狡黠的随意，“或者说——这会决定你是否愿意帮助我们吗？”

伊丽莎白一时语塞，她确实无法否认——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会改变她的决定。

她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论如何，我说过要为你们提供帮助，我就会做到。”

玛丽微微一笑，轻快地接上她的话：“那我选择对这个问题保持沉默。”

伊丽莎白没有再追问，而是换了一个更实际的问题：“那么，我可以知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吗？”

“这里加上我有七个人。但未来这个人数是否会增多或减少，我无法确定。”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因为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要揭发他们的罪行。”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会派人阻拦我。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为她们提供一个容身之所，或者给她们一份免于被打扰的工作。”

她身旁的两名女人终于有了动作，她们一左一右紧紧握住了玛丽的手，其中一人低声说道：“这种事情，你一个人做怎么够？”

“我们当然要一起，从一开始就说好了，不是吗？”

另一名女子毫不犹豫地接上话。

玛丽微微侧头，目光从她们的脸上缓缓掠过，在这个世界抛弃她们之后，她们已经学会了彼此依靠。

屋内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凝重，而站在一旁的伊丽莎白和艾莎，也都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没有插话。

房门缓缓打开，原本在卧室和地下室里的几名女子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她们或许仍然带着犹豫，虽然仍然有对外界的不信任，但也有对玛丽的不放弃。

玛丽看着她们，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地握紧了两位同伴的手。

“我当然不会忘记你们。”她的声音低而温柔，“但是，控告一个人就够了。”

“我记得你们的名字，记得你们的故事。当然，我可控制不了苏格兰场的人是否会传唤你们作为证人。”

她说得轻松，但所有人都知道，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以她的身份，按照当前的社会风气和社会舆论，她免不了被蔑视，被憎恶。她的话因为她而变得不重要。

这时，一直沉默的伊丽莎白终于开口，语气仍旧冷静而理智：“虽然不忍心打断你们，但我想，现在可以让莱昂和安德烈进来了？”

她和艾莎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带着某种共识。

“我想，他们是苏格兰场里比较可信的警察了。”

玛丽沉默了一瞬，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很清楚，自己所说的故事已经是“删减版”了。那些最黑暗、最残忍的细节，她没有说，也不打算说。这些东西，就算她们知道了，也无能为力。而且，她隐隐觉得，伊丽莎白和艾莎——尤其是伊丽莎白——可能一辈子都不应该知道那些事情。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伊丽莎白和艾莎身上。

她真的很羡慕她们。

伊丽莎白一生未曾经历过真正的贫穷和痛苦，成长于安稳而富足的家庭中，或许她永远也无法想象另一个世界的黑暗。

而艾莎，虽然出生在贫苦的环境里，却始终被父母疼爱着。即便她的父亲早逝，她仍然有人护着她——伊丽莎白在她的生命中提供了另一种形式的庇护，让她得以继续前行。

玛丽忽然想，如果她的人生中，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出现，伸出手将她拉出深渊，是否一切都会不同？

但这个假设从未成立。

她无法想象伊丽莎白的生活，那离她太远，遥不可及。但她却清晰地知道，自己曾嫉妒过艾莎的命运。艾莎至少曾被温柔以待，而她从未拥有过那种温柔。

可是——如果没有人可以拯救她，那么她就成为自己的救世主。

她会用尽全力，爬出泥沼，她也绝不会再回头。只要向上，就不会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