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面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已经彻底冰凉,孟渔索性站定,审判的目光从高处落下,宛如牢笼般锁紧寿檀,让她僵硬地站在原地。
孟渔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在我以为你可以稍微乖一点的时候,就来挑战我的耐心呢?”
“所以李寿檀,不上心就把尾巴藏好,不要沾沾自喜地到我面前来邀功。”
他望着寿檀,一字一句道:“我也是贱,所以一次一次被你骗。”
随即,不等她回答,孟渔已经拿起大衣推门而去。
寿檀被晾在原地。
羞耻和失落是一点点蔓延出来的,起先寿檀还可以咧嘴笑一笑,可惜笑容就像是课桌下干掉的口香糖,似是而非地黏在脸上,连她自己都嫌弃。
紧接着她开始怨恨自己,孟渔真没说错,她就是自作多情、自作主张。不过是一个情人而已,或许孟渔只是需要她在床上担起责任来即可。
原本以为会有的夸奖最后竟然是不留情面的斥责,这结果更加令人难以接受。寿檀仓惶地在沙发上坐下,眼前却是刚才不停循环播放的孟渔恼怒的脸。
她干嘛要多事呢?
或许孟渔说的没错,他太惯着她了。他手里的东西太多,而她生活里的东西又太少,所以他手指缝里漏下一些温存,她便感激地无以为报,只做些不入眼的事来招笑。
贻笑大方。
*
孟渔又消失了,只是这次寿檀不知道他回来的时间。
他的电话也不能再打通,寿檀旁敲侧击地问过刘姨。刘姨知道她和孟渔吵架了,虽然也想帮忙奈何有心无力,自己也是一无所知。
这次,寿檀真像是被放在了孤岛上,尽管刘姨比星期五好点,但仍恐惧感与日俱增——
万一孟渔永远都不回来了呢?
万一她要一辈子被困在这栋宅子里,白发苍苍还要每天拄着拐着在门口空等他的身影?
光是想想,寿檀几乎就要崩溃了。心中愈发忌惮孟渔,杀人诛心,他太知道怎么让一个人发疯了。
但幸好,惊悚的幻想场景并没有出现。三日后的某天傍晚,大宅终于响起门铃声。
“刘姨,我去开!”
彼时寿檀正在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闻言慌不择路地跑去看门。
“啊......严秘书,原来是你啊。”
见到来人,寿檀面上一哂。
严密面色无异,仍旧是一副有条不紊的模样。
“李小姐,晚上有个晚宴,您需要作为孟先生的女伴出席。”
寿檀一愣:“我吗?”
严密点点头:“现在距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孟总吩咐要先带您去收拾一下。”
寿檀撇嘴:嫌弃她还要带上她......直觉告诉她今晚绝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严密直接将她带到一处私人会所。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风姿绰约地迎了出来,开口就说:“嚯,这就是那条小美人鱼?”
“贺姐......”严密半是无奈半是紧张地喊了她一声。
“她是瓷做的还是泥捏的呀?”贺明明满不在乎地将他推出去,“好了这是我的地盘了,你家老总现在正用我呢还敢跟我提要求,回去告诉他,我看这小姑娘就乐意跟她多说两句,他少在旁边皇帝不急太监急!”
寿檀还是头回看到宛如人工智能的严秘书脸上出现哭笑不得的表情,当然,她也没见过谁敢这样说孟渔的。
孟渔是太监......好新鲜。寿檀脸红了。
贺姐赶走了严密,亲切地带着寿檀走入了二进院内,两边的耳房都被打通成宽阔的长方形厂房,转用来放置各种衣物首饰,不同类别之间会有屏风隔开。
寿檀先被带进正中间的主工作室,还没看清室内装潢,耳边就响起贺明明啧啧称奇的声音:“瞧瞧你这皮肤头发,也怪不得
“本来就是孟渔他们那帮玩的好的小伙子们开玩笑叫的,后来被孟渔听到生气了。”贺明明帮她挑选着衣服,扭头对她笑,压低声音煞有介事道:“我看不是生气,是吃醋了。”
孟渔,吃醋,她?寿檀背后直冒冷汗,只是尴尬地冲她笑笑。
“这件怎么样?你气质沉静,能把旗袍撑起来。要是别的小姑娘来,不是不让她们穿的。”贺明明取下一件衣服递给她,片刻功夫便将寿檀的神情尽收眼底,“怎么,你不相信孟渔会为你吃醋?”
寿檀老实道:“我和他,应该不是贺姐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她这才看清贺明明手里拿着的衣服,竟是一件亮银色的连肩袖旗袍。
旗袍上根据不同的裁剪钉了长短不一的珠串流苏,不同的光线和角度下可以看到浅蓝色的偏光。
流光溢彩,只一眼寿檀便爱不释手。寿檀进了更衣室换衣服,外面传来贺明明的声音。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大概......和他之前的那些女人一样吧。”
贺明明耸耸肩:“孟渔可没带别的女人到过我这儿来。”
“你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