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张了张嘴试图开口,却只是发出沙哑的嘶吼。
她看着鹤相闭上嘴含着泪摇了摇头,艰难地摇摇晃晃的离开。
鹤婺源望着他的背影,像是回到了看着他第一次拿青锋剑独身一人下山斩妖除魔的时候。
她想起来当年小妹和小弟两个皮孩子偷着下山玩不幸溺水,他才半人高就什么也不顾地跳下去。
可无论如何人命难挽回,两个孩子一个早夭剩下的那个日日靠着汤药活着。
打那之后她就再也没看到鹤相对谁那么亲近,那个姑娘是万千中的唯一一个。
鹤相浑身颤抖着踉跄地回到院子里。
他怎么能呢?
怎么能对她说了那么多遍的爱却现在才明白什么是爱!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自己窗前,那棵年幼时不顾师父阻拦种下的柳树。
仰起头,万千绿丝绦轻抚着他的脸颊。
鹤相望着高大的柳树,追忆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第一次与她见面的时候,她跪坐在那翻越着刀账,侧脸娴静又美好。
鹤相驻足望着她许久,彼时的他还不清楚心中的瘙痒与颤抖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看见她就很开心了,就弯起了嘴角。
当藤原柳转过头望向自己的时候,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和她的呼唤。
当时只以为是与另一半灵魂相遇的悸动。
鹤相痛苦地俯身趴在柳树虬枝峥嵘的树干,泪水犹如夏日连绵不绝的雨滴落在土地,沁到了柳木之中。
他想起小柳的来信,没人知道收到她的信是有多么快乐。
他有太多太多的真心话没办法和他的兄弟姊妹们诉说,直到收到她的来信时,落不下的纸飞机终于有了它的停机场。
鹤相又听到了那清脆的铃铛声,又再想她。
“你真的爱上一个鬼了?”鹤婺忧推开院门走进去看着靠在柳树上瘫坐的鹤相。
“爱上鬼又怎样,鬼是人变的,她只是先我几步而已。”
鹤相操着沙哑的隐隐作痛的嗓子开口。
“我……我曾想过要是我死在旁人手中,死在那些妖魔鬼怪的嘴里。”鹤相仰头望着头顶柔韧多姿的柳枝。
“她该怎么办啊?她是不是会一直等着我,那该有多折磨。”
他垂眸想了想还是终究还是没将剩下的话说出。
他曾留下一封遗言,若是不幸身死就砍下我的头带过去,让她见见我吧。
像送花儿一样,把我的头送给她吧。
鹤相苦笑一声他知道,如果这句话说出来肯定少不了二哥的打,说不准他回去,回到小柳身边的时候脸上还会带着伤痕。
“鹤婺相,二哥从来没求过你。”鹤婺恨定定地看着自己带着长大的弟弟。
“我只求你一件事,别总糟蹋自己,身体也好心也好,别傻呵呵的全都送上去。”
“给自己留条活路,我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鹤相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看着分明也正是年少轻狂却已经生出了许多白发的青年,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二哥。”
鹤婺恨弯腰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待两天吧,理理你的心收拾好了再去她身边。”
“好。”鹤相眨了眨越发疼痛的眼睛点了点头。
他看着二哥转身离去的背影,仰头穿过葱郁的柳枝望着晴天。
此刻他的心从此刻出发,跨越了高墙,飞跃了大海,去往了他思念的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