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偷来的木簪,成了裴府的小少爷,自以为从此麻雀变凤凰,无人敢轻贱他,可这一切本就不属于他,他本就低贱。
他越想越难过,用手擦着脸上的泪痕。
林衔清微微侧了下脸,语气和缓,不见惊慌,“宴怀?”
裴宴怀将裴元抱了起来,声音微哑,透着几分冰冷,“老师,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要先回去,我会让书童来照顾老师。”
裴宴怀上了岸,裴元脸靠在裴宴怀的肩头,他微微侧眸,看到还泡在温泉中的林衔清靠在岸边,脸色有些泛白,像是经过一夜风雨的樱花,摇摇欲坠,甚是可怜。
裴宴怀合拢衣衫,只在外面披了一件干净的厚外衫,又拿起一件衣衫盖在怀中裴元的身上,匆匆向着自己的庭院走去。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世子。
裴元在开到世子的那刻,就急忙将头埋入了裴宴怀的怀中,生怕被世子看到,想起那晚他行凶的事。
这段时间,世子虽是住在了书院中,但都没有去听讲学。
听闻这都是因为世子寻得一“仙子”,整日沉迷其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些事情都是玥常八卦来的,再说与他听。
不过,当时他心中只装着念好文章,让林衔清赏识自己这一件事,摆了摆手,让玥常不要再说了。
但今日,世子身后的高大的下人扭送着头上戴有麻袋的学子,动作粗鲁不堪,就如同对待牲畜一般。
学子两股战战,被下人蛮横一腿,差一点狼狈跌坐在地上。
下人当即提起学子的衣领,哪里会管会不会扯坏学子的衣衫,“起来,装仙子骗我们爷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学子似是被吓破了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我,我错了,我不是仙子,不是有意的,不该骗世子,不该骗……”
听着学子悔恨不已的话,世子眉间戾气又重了几分,“堵上他的嘴,你算什么东西,胆敢骗我?”
“将他衣服扒光了,扔到前院,让众人都好好看看他肮脏不堪的样子!”
学子谎称就是自己那夜见到的仙子,世子信以为真,将学子当成了仙子供奉,只敢往学子面前送珍馐和不是凡物的华服,生怕送来的东西有一点误会,让“仙子”沾染上了尘埃。
世子虔诚供奉“仙子”,可到头来,这个“仙子”不过是个冒牌货,不仅不是仙子,还只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而且卑鄙无耻。
这样的骗子,即便大卸八块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世子见到头发有些湿漉的裴宴怀迎面走来,原是没太在意,只是两人擦肩而过时,他往裴宴怀的怀中多瞟了一眼。
裴宴怀怀中的人用外衫盖住了脸,只露出洁白小巧的下巴,和浅粉的薄唇。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往前走去,但走着走着,他缓缓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下人困惑地看着停住的世子,不明所以问:“爷,怎么了?”
世子垂下眼眸,又骤然抬起头,那副样子将下人吓了一跳,不敢冒然靠近。
“该死的……”
下人没有听清,只得低下身子,“爷,谁该死?我这就去做掉他!”
他非普通的下人,是王爷专门安排在世子身边、保护世子的暗卫。
但世子明显把他当成了“明卫”再用。
世子抬眸看了他一眼,一股寒意流窜在四肢中。
“谁该死?”
“自然是我,我居然一直都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