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一段路,陈知毓停在一处无人安静地,等赵利找来肩舆。
岳画绫安静地歪靠在他身旁,他垂眸看过去,见她脸侧有一处轻微擦伤,旁的地方看不出有没有受伤。
“哪里不舒服?不要隐瞒,伤筋动骨都不是小事。”
“嗯。”岳画绫稍稍动了动腿和胳膊,疼得皱眉,“殿下,我感觉身上疼,不知道伤得如何。”
陈知毓真想骂她,走路也能将自己摔成这个样子,抬眼瞧见万文英更没好脸色。
万文英自知理亏,瞧见福王脸色,抿抿唇,一脸歉意,不敢多说什么。
这时,赵利领着侍卫抬来肩舆,等岳画绫坐到肩舆上,赵利凑到陈知毓耳边,嘀嘀咕咕一气。
“哦,是吗?”陈知毓笑了,只笑意未达眼底,“福一、福二,去将人带过来。”
两个侍卫立刻应是,匆匆走了。
赵利犹豫地压低声道:“殿下,佛寺前见血是不是不好?”
“让她擦干净不就好了。”陈知毓不知想到什么,冷笑一声,赵利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陈知毓抬眼瞧岳画绫缩在肩舆上,心底生了些恼意,蠢丫头!挨打竟不知还手,连告状都不会!他这个王爷是摆设不成?
真不知她怎么活到了现在。
他大步走过去,岳画绫见他神色不善,吓了一跳,以为哪里惹到他了,“殿下,我们还不走吗?”
“你走一个给本王瞧瞧。”陈知毓似笑非笑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岳画绫不知他犯了什么毛病,故作可怜,将头一低,眼泪无声落下。
“诶,不是……”陈知毓一时间失语,“你这小丫头怎么能耍赖呢?本王说什么重话了?”
“你们也听见了,本王刚才说什么了?”
万文英不敢出声,赵利讪笑一声,“殿下,您别生气。”
岳画绫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向他,“我脚疼,站都站不住,王爷还让我走……”
“你……”陈知毓见她哭得可怜相,顿时噎住,该计较的不去计较,不该计较的上纲上线了这不是。
这小丫头真有窝里横的潜质!
他一时间正找不到发泄处,福一和福二提着曾永秀的丫鬟莲叶赶来,岳画绫和金玉顿时惊住。
万文英忍不住道:“王爷,这是?”
陈知毓冷睨他一眼,他顿时闭嘴,莲叶的嘴也被帕子塞住。
“岳画绫,你是怎么摔的?”
陈知毓见她沉默,盯着她,又问了一遍,“岳画绫,你是怎么摔的?”
岳画绫眼泪落得更厉害,窝心得很,哽咽道:“是曾永秀身边的这个丫鬟故意撞我,害我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陈知毓眉眼微压,他的瞳仁本就偏黑,不笑时显得眼神更冷,“你刚才为何不说?”
岳画绫看着他,咬唇不说话,一脸委屈又倔强。
金玉忍不住道:“这丫鬟将我们小姐推下去,还声称不是故意的,当众下跪,逼我们原谅!”
“曾家小姐仗势欺负人!”
陈知毓定定看了岳画绫一瞬,怎么会不明白她为何隐瞒实情不说。
“福一,将她嘴上的东西拿掉。”他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莲叶,“给你一次机会,说,你是不是故意撞岳姑娘的?”
莲叶惊慌摇头,“王爷,请您明察,奴婢急着去找小姐,走路时不小心撞到了岳姑娘!”
“是吗?”陈知毓勾唇笑笑,“福一,愣着做什么?不知道本王的规矩?”
“是,王爷!”福一提起莲叶,走到一旁下山的阶梯处,将莲叶嘴堵上,“对不住了,王爷平生最讨厌受别人气,吃不得半点亏。”
他话落,莲叶脸上带着惊恐顺着山阶滚了下去。
陈知毓走到岳画绫面前,弯腰将她直接打横抱起,一步步走到山阶上方站定,“看着她,你心里畅快了吗?”
岳画绫完全惊愣住,直勾勾地看着莲叶顺着长长的山阶滚落下去,“她、她会不会摔死?”
陈知毓不答反问,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岳画绫,她故意撞你摔倒时,明知你脚下是阶梯,她考虑过你会不会摔死吗?”
岳画绫呆愣愣地摇摇头,双睫上挂着细碎的泪珠子,欲落不落,双眼哭得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
瞧着好生可怜。
陈知毓又问了一遍,“岳画绫,你心里畅快了吗?”
岳画绫如实点头,又摇摇头,“我有些害怕。”怕莲叶死了,怕曾家和明珠公主来找麻烦,怕连累到侯府和家人。
“怕什么?”
陈知毓放缓声,看着她道,“你今日是跟着本王出来的,本王有责任护你周全。本王行事的原则,有仇当场报,以牙还牙。”
“若是不能当场报,他日讨回时,必要收利息。明白了?”
岳画绫呆怔怔地点头,暗叹有权有势就是好,当真可以横着走。她可得抓住机会,紧紧抱住福王这棵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