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毓虽无心政事,一副玩世不恭的作态,但他尚未老眼昏花,他亲生儿子,不至于一点了解没有。
他满意陈知毓的坦诚,没有因这事关乎太子,而遮掩藏拙不发表意见。
与他母亲一样是个聪慧的,他喜欢聪明人,不喜自作聪明的人。
顺和帝轻哼一声,“这说起正事来,不也有条有理,朕只有你和太子两个儿子,你们理当互相帮持。”
陈知毓一副头大的模样,“早知儿臣刚才就推脱说不知了,父皇身子健壮,皇兄能干,哪还需要儿臣去操这份闲心。”
“儿臣现在当务之急,一是照顾好侧妃和她腹中的孩子,二是好好想想,上哪去讨个貌美的媳妇回来。”
“等儿臣讨到了个温柔乖巧的妻子,那时父皇再说当差的事。”
“你瞧,朕说什么了?朕说一句,他有十句等着朕。”
顺和帝无奈失笑,与身旁温柔似水的爱妃对视一眼,指着儿子笑骂,“男子汉大丈夫当先立业,哪能成日里想着玩乐和温柔乡。”
淑妃笑着依偎在皇帝肩上,温声接过话:“儿子这不是学了您,皇上流连臣妾这里,与臣妾相知相许,在外头照样能上马打天下,下马能治国,守住大梁这万里江山。”
顺和帝心头愈发熨帖,眸中笑意愈发明显,望着淑妃的眼神灼灼,含了几分柔情。他自认为不是个流连儿女情长的男人。
江山权势才是他最在乎的。
只这后宫佳丽来去许多人,能在他心中掀起涟漪的,只淑妃一人。
当年他见色起意,强横得到手,如今却越来越撒不开,宠了这么些年,他仿佛还能记得当年把她扛到马背上,她惊慌颤抖,令人心痒又怜惜的娇模样。
陈知毓有些牙酸,起身告辞,“儿臣在这里实在太碍眼了,就不打扰父皇和母妃说知心话。”
“口无遮拦。”顺和帝笑骂他一句,眉眼含着几分慈爱,这一刻仿佛普通人家的老父亲,“去吧去吧。”
陈知毓含笑转身离开。
行至宫门口遇见个相熟的,殿前都虞候万文英。他转念想起答应岳颖的事,这人倒是不错。
年二十,尚无婚约在身,长得白净周正,直来直去的性子,也不是个胡来的。
万文英见他走过来,忙抱拳行礼,“见过福王殿下!”
“免礼,本王问你一个事儿。”陈知毓直接开口,“你哪日休沐,本王想同你一道出去散散心。”
“与我?”万文英有些惊讶福王会单独约他,挠挠头,“若是无什么意外事,再过五日微臣休沐。”
陈知毓颔首,“那就说好了,五日后一早,你到福王府候着,本王与你一道出游。”
“是,殿下!”万文英一头雾水地应下来。
得到回应,陈知毓也不多逗留,晃着折扇,往马车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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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武侯府,程欢傍晚兴高采烈地回来,直接去了岳画绫院子。
“绫绫!”
程欢进了屋,迫不及待与她分享好消息,“你舅舅借了些银钱给我周转,娘打算盘个铺面,做点小本生意。”
岳画绫欣喜母亲的转变,“明日我与您一道去瞧瞧,娘打算做什么生意的?”
程欢没想好,“不然也卖些日用杂货?”
“我倒有个主意。”岳画绫拉她到窗前榻上坐下,“咱们若是开日用杂货铺子,定省不得要麻烦舅舅他们。时间长了,舅舅、舅母心中定不舒服。他们好心好意帮咱们,别再将关系闹僵了。”
“娘你喜爱制香,我们何不开个卖香粉香膏的铺子?”
“这主意倒是不错。”
程欢笑起来,“你外祖父从前给我的陪嫁,有京郊一处山地,一直荒废,长满野花野草,到时候雇人开垦出来,种些时令鲜花!”
岳画绫跟着道:“咱们也不指望做发财的大买卖,能养活我们一房人就行。”
母女二人有说有笑地商量,将日后规划细细说了一遍。
第二天一早,母女二人用完早饭,带上丫鬟嬷嬷前去随牙人瞧铺子。地段稍好些的铺面,别说买下来,便是租下来,都让人肉疼。
暂时歇了买铺面的心思。
而租金太高的铺面,她们勉强负担得起,更担心生意若是没做起来,再将本钱全赔进去,到时候连欠舅舅家的钱都还不上。
太偏僻的地方,租金便宜,门前冷冷清清,生意更难做起来。
母女二人随牙人跑了大半天,一时间有些泄气,决定再回去盘算一番,看家中可有值钱东西卖了,再筹措些银钱出来。
付了牙人佣金,程欢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我们找个地方去吃饭,铺面的事急不得,明日再说。”
岳画绫点头,领着丫鬟,跟上程欢。她暗中思量要不要将旧业捡起来赚钱,可向随风不在京城,她没有那么多路子,若是被人发现,名声就毁了。
途径衔春社门口,赶巧遇见岳诗晨从马车上下来,金玉先瞧见了她,“大小姐!”
岳诗晨今年二十,已经嫁人两年有余,如今是庆国公世子夫人。岳画绫和程欢走过去与她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