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双腿并拢坐在医务室的凳子上,瘦削修长的手交叠放在大腿,程琅站在他旁边,看着护士给他上药。
头顶剃掉了少部分头发,又缠了两圈绷带,护士处理完嘱咐:“尽量不要让伤口碰水。”
程舒回答:“谢谢医生。”
护士离开,他扭头去看程琅脸色,耳根发烫,感觉有点丢脸。
跟人打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自己又是当哥哥的,却没给她树立好榜样。
程琅接收到他投来的目光,转头道:“说说吧,你是怎么和人打起来的。”
他支支吾吾地解释,说自己明明先到的那个摊位,东西都摆好,一对中年夫妻却过来说他占了他们的位置。
刚开始男人还好声好气地说换换,他当然不愿意,那个地段客流量多,东西好卖,后面男人就对他破口大骂。
程琅得出结论,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动物,程舒没做错任何事,无非是别人看他好欺负,他才不幸地成为那个倒霉蛋。
她可以去找乔裕然,或许他可以帮她报复回去。
不,不行,这个想法又很快被她否决。
这是她和程舒的事,她不可能事事都依靠他。
“我们报警。”程琅冷静地开口。
程舒犹豫:“可是小宝,我也打了那个人……”
“那又怎么了?”
“反正是他们先动的手。”她的声音此时显得有些尖锐,眼底情绪不明。
程琅俯下身,凑近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如同羽毛般挠得他耳廓发痒,“等检查单出来,你就说你头晕恶心,一定要往严重了说。”
“好……”他听话地点头,随后指指她的口袋,“小宝,你手机响了。”
程琅掏出手机,亮起的屏幕一闪而过,他也因此准确地捕捉到屏幕上的名字。
乔裕然。
手指握紧,那股情绪再度笼罩他,脊背压低,不自觉啃咬着嘴唇。
“我出去接个电话。”说完,她就离开。
程舒的目光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头疼瞬间袭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剧烈的疼痛拉扯着他的太阳穴,比他被砸倒在地时还要痛上十倍。
那就像是卡在他喉咙里的一根鱼刺,他恨有人抢走了她,恨死了,光是看到那个名字,他都要全身发抖。
程舒掐着手背,等她回来,已然青紫的手背被藏在身后,嘴唇松开,不好的情绪一扫而空。
程琅回来时看到他脸色阴沉,想问他怎么了,眨眼间他又恢复正常,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她,仿佛刚才只是她的幻觉。
程舒的演技出乎她意料。
照完CT,医生说只是轻微的脑症荡,他开始了表演,脸色苍白,整个人精神状态不佳,虽然没有严重的器质性损伤,但医生也改口说继续观察,开了止痛药和维生素。
从医院出去,她和程舒去了就近的派出所,那个地方有监控,两人坐在凳子上等了会,那对夫妻才匆匆赶来。
中年男人的嗓音粗犷,还没进来程琅就听见了声音,他一个劲儿地撇清自己的责任,一边还想讨好警察。
程舒把背挺得笔直,手臂放在她前面,身体也绷得很紧。
他担心那两个人伤害她,皱了皱眉。
“小宝,你要不要回去上课?我一个人来处理就好。”
程琅站起来,“今天不上课。”
夫妻两人都是十分朴素的长相,男人本来底气不足,看到她穿着校服,腰杆也直了。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不好好去上课,跑派出所来瞎报什么警?老子还要忙着去挣钱,没空陪你们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