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歇,只是路面潮湿,裤腿上容易溅到泥巴。
程琅睡眼朦胧地走出房间,看见坐沙发上的乔裕然,愣了一瞬,懵懂地反应过来,昨晚他在自己家睡。
他换回了校服,昨天是程舒借给他衣服穿,不过校服没干透,看着还有点潮。
“你……”
“早。”
两人同时出声。
程琅回应他的话:“早上好。”
“你昨晚睡得好吗?”
毕竟那么小的沙发,能睡得好才怪。
乔裕然点头,“还行,小的时候睡柜子里睡习惯了。”
回答出乎她意料,她扯扯嘴角,问起:“你衣服还没干吧,我家有吹风机,你要不把衣服脱下来吹吹?”
他短暂地陷入沉默,语气正经:“脱下来我没衣服穿。”
“你哥看起来很介意我穿他的衣服。”
她不好反驳,以程舒的性格,说不定还要在背后扎他小人。
小家子气,丢脸也是丢她的脸。
她不情愿地替程舒辩解:“我哥他有点洁癖。”
乔裕然低头环住了她的腰,下巴靠在她肩上。
“那就好,我不想被你的家人讨厌。”
他好像想得很长远,而程琅自己都不知道能和他交往多久,她只希望他的喜欢能维持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面对这些自然而然的亲昵,她犹豫着要不要推开他,被程舒看见,两人说不定要打起来。
一阵砰砰砰的声音吸引她的注意,从厨房里传来。
程琅:“我去看看。”
厨房里,程舒握着菜刀,砧板上放着葱,手起刀落,剁出砰砰的巨响。
“你在干什么?”她在他身后问。
他沉浸在其中,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程琅加大了音量喊:“程舒!”
他停下来,终于回神,刚刚就像着魔了一样,愤怒到极致,才用手里的菜刀发泄。
毛孔里侵入寒意,又看程舒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她严正警告:“你拿刀出去砍人,是要去坐牢的。”
菜刀哐当掉在砧板旁,程舒扭头,着急解释:“我不是……”
垂下眼,悻悻然,“我在切葱。”
“对不起,小宝。”
他老实道歉,回想起昨天的梦,内心就止不住地波涛汹涌,他不觉得那只是梦,或许是一种预知,心情越想越糟糕,整个人气场都阴森起来。
程琅不说话,紧盯着他。
“小宝。”他有些慌张。
她伸出手,一把捏住他的腮帮子,他眨眨眼,无辜地看着她,黑亮的眼底极其专注,一尘不染地倒映出她的面孔。
比起人,他更像是一株可怜的植物,人是群居动物,不可避免地要产生社会关系,但他生命的大部分都是围着她转,没有朋友,也没有除她以外的家人,就像是精心为她打造的玩物。
她突然问:“程舒没了我,你会死吗?”
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他的回答,答案早就在她心里无比清晰,因此在听到时也毫不意外。
“会死。”他说。
程琅松开他,眼珠滴溜溜往旁边转去,葱的辣味飘散在空气当中,陈旧的白墙被烟熏得发黄。
她诚实说道:“但没了你,我不会死,我照样会好好活着。”
程舒理所当然地松了口气,嘴角露出微笑,“嗯,小宝还要长命百岁。”
早餐是白面,程舒给乔裕然也做了一份,端到桌子上的时候,他左右张望。
“你看什么?”程琅问他。
“小宝,他走了吗?”
“你不是不欢迎人家。”
程舒看向桌上的面,微微叹气,他故意往那碗面里加了致死量的盐,没想到人却先走了,白白浪费了食物。
程琅察觉到不对,狐疑地看他一眼,“你往面里下毒了?”
他有点委屈:“我没,小宝你胳膊肘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