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餐厅,去了苗爽在里昂的家。
一进门,宋晚南就看见了客厅沙发上乱成一团的毯子,东倒西歪的抱枕和被仍在地上随意摊开的书。
苗爽关好门,把行李放在门口,“随便坐啊,屋子这两天有些乱,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你就当自己家,别客气。”
宋晚南站在客厅中央有些拘谨,“你室友不在吗?我们会不会吵到他们。”
“哦,他们不在,都出去玩了,这个月就我在家,所以我才把你叫过来。”苗爽从冰箱里取出两瓶冰镇过的矿泉水,把其中一瓶递给宋晚南,“你先去洗澡,我收拾行李,我行李还没弄呢,一会儿你洗完了还能帮帮我。”
宋晚南走到浴室,发现里面是个浴缸。浴缸壁上贴着几根黑色的头发,宋晚南顿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平时有些洁癖,自己家里的无非就是自己和裴矜的头发他收拾起来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外面每次看到别人的头发他都能难受一整天。
宋晚南看着那根刺眼的头发,又想起裴矜了。裴矜也有洁癖,而且比宋晚南更严重,可是每一次出去在外面居住,裴矜都会主动先去卫生间收拾和洗澡,裴矜用过的浴室干净温暖除了略带些水汽外其余的都十分舒服。
就在宋晚南还在纠结该不该去清理浴缸上陌生人的毛发时,他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苗爽家是3人合租的房子,此时的卫生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他作为一个只住一晚的外来客根本不知道哪些是属于苗爽的。
裴矜曾经有一次评价宋晚南,说他是脑子里小剧场无数但嘴上抹了胶水,纵使心里有无数的主意,嘴巴也憋不出来一个字的人。
宋晚南确实这样,就像现在他明明可以直接问苗爽哪些是他的那些可以用,但他偏不问,他偏要跑到外面去把行李拉开在乱七八糟的行李里找洗头膏。宋晚南回去的时候是搭飞机,为了方便他拿的是家里之前准备的洗护旅行套装,他抱着洗漱包重新回到浴室,又用纸巾强忍着不适感清理了浴缸的毛发,这才打开莲蓬头,温热的水流顺着头顶滑落,带走了一天的疲劳。宋晚南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手上挤,但挤了半天什么也没有,他打开盖子一看发现里面是空的,他又把其他几个都翻出来看,发现都是空的。在经过了漫长的心里斗争后,他从置物架上随便拿了一瓶洗发露,做贼一样挤了黄豆大小抹在脑袋上,给自己洗了个战斗澡。
宋晚南擦头发的空隙裴矜打来了电话。
“不是说到了就给我打电话吗?”没有问候,上来就直接发问。
“之前一直都和苗爽在一起,不是很方便。”
“行吧。”裴矜对这个回答似乎不是很满意,“一切都顺利吗?”
“还好,苗爽请我吃了米其林,有点贵,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晚上我们住他家,但是他家有点乱,卫生间还有头发。我洗漱用品也忘了,刚才还是偷偷用的别人的。”宋晚南说话不自觉的带着些委屈,语气软软的像在撒娇。
“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你都请他吃过多少顿饭了,你哪次从伦敦回去给他没带礼物了,让他请一顿饭怎么了,放开吃,一顿饭能吃穷他是怎么的。“裴矜说的理所当然,“洗护套装没带明天去买就好,你这几天直接刷我的卡就行,省得你扣扣搜搜什么也不舍不得买,还有卫生间你不用收拾,别人的头发你不嫌恶心啊。”
宋晚南嘟嘟囔囔,“不收拾我受不了。”
“那就让苗爽弄,他自己家他不收拾干净。”裴矜语气很霸道。
“你这样苗爽肯定会吐槽你。说你这个人就会指挥别人。”
“他倒还是会恶人先告状,你以后少跟他在一起瞎混,省得他看你好说话老欺负你。”裴矜见缝插针挑拨离间。
“你们俩怎么说的话也一样。”宋晚南觉得有些搞笑,两个人对彼此的恶评都如此的一致。
“啧。”裴矜似乎很不爽,“行了,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在外面你自己注意安全,明天记得给我打电话。”
“哦,好的。”
裴矜这边看着挂断的电话,发了几秒的呆。他躺在浴缸里,手边是一杯还没喝完的酒,浴室里水汽弥漫,让他想到了几年前宋晚南第一次把苗爽介绍给自己的情形。
三年前的圣诞节前夕,裴矜坐飞机飞越北海海湾来到柏林陪宋晚南过圣诞假期,原本两人的计划是宋晚南去伦敦两人一起呆在家里或者他带着宋晚南外出度假,但因为宋晚南居留卡过期暂时离不开德国,只能改为裴矜来德国陪宋晚南。
裴矜抵达柏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冬日的德国寒冷而又潮湿。裴矜牵着宋晚南的手走出机场,裴矜个头很高,看着瘦削的身材下其实是满满的肌肉。他的手又大又暖,能把宋晚南的手紧紧包住,帮他抵挡凛冽的寒风。小小的宋晚南被他牵着,冻的发红的鼻尖下是因兴奋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嘴。
等车的间隙裴矜一只手牵着他一只手给他戴好帽子,他不爱说话,只是静静地听宋晚南跟自己讲。裴矜在市中心定了华尔道夫的酒店套房,他不想去和宋晚南的小房子里挤,更不想自己和他的独处时光被不必要的室友社交所打扰。
可是这愿望在两人安顿好准备出酒店吃饭的时候就被打破了。
宋晚安臭美但身体弱,出门不肯戴帽子,裴矜怕他感冒,在酒店门口拉着他要给他戴帽子,拉扯间就听到一道有些惊喜的声音,“宋晚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