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军绿色队伍走过去,叶兰绡退避到一旁,脚下似乎踩到什么,被绊了一下。梁峪宁伸手扶她,顺势把她捞进了怀里。
“你干什么?”叶兰绡挣扎。
“别动,就半分钟。”
梁峪宁搂住她,把头埋在她肩膀处,闻着她身上的独特馨香,就像漂泊的人扎了根。没人知道,在彭夏受伤的这几天里,他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叶兰绡不管他的心绪有多复杂,大力推开他,脚上却一个趔趄,撞在身后一个扎实的身体上。她头也不敢抬,连连道歉。面前的脚步稍顿,目光似乎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一语未发地离开了。
梁峪宁护着她离开人群,走向停车场。
“上车吧,我送你回学校。”梁峪宁说。
“我要自己打车回去。”
“这里人流量大,打车困难,而且还剩下20分钟就上课了,打车来不及。”
叶兰绡气闷地坐上了梁峪宁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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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峪宁有时候开车很猛,比如现在,走了三个高速路口都没带踩一脚刹车的。她魂都要吓没了。
叶兰绡怀疑他此刻在某种不正常的应激状态下,她再不敢刺激他,怕他把他们两人结果在高速公路上。
她试图安抚他:“梁峪宁,你口渴吗?”
梁峪宁注视着前方,不理会她。
“峪宁!峪宁!”她再叫。
无人应答。
她声音放柔,回忆着那天他妈妈叫他的样子,“阿宁,阿宁……”
梁峪宁终于回神了,仿佛此刻才惊觉自己开车的速度不正常。
叶兰绡长输一口气,发现后背冷汗涔涔:“你口渴吗?我给你剥橙子吃吧。”
梁峪宁眼神里的疯狂褪去,理性回笼,说:“你的橙子不是都给彭夏了吗?”
“那是白老师买的水果盒子,我自己包包里经常会放橙子的。”她从包里掏出一颗橙子,剥了起来。
“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儿吗?”叶兰绡说。
“什么?”
“把我的校服还给我,我不想穿这件金纽扣校服了。”
“不行。”他言简意赅地拒绝。
“为什么?”叶兰绡问。
“只是一件校服罢了,金纽扣银纽扣都是学生之间不成熟的造作,我不认为金纽扣有什么特殊。”梁峪宁回答。
“你从小就穿金纽扣校服,当然没觉得它有何不同。”叶兰绡说。
叶兰绡想到刚刚他抱过她,两人于是又扯到边界感。
“你要学会跟异性保持边界感,”叶兰绡说。
“我一直跟异性很有边界感啊。”梁峪宁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你刚刚为什么突然抱我?”
“拥抱有很多种,亲人站台送别,朋友互相慰藉,不是所有的拥抱都与男女相关。”梁峪宁说。
叶兰绡想了想,发现无法反驳。
“至于外界说我换女友频繁,我要澄清一下,我只谈过两任女友,彭夏也算的话,那应该有三任,其他的都是讹传。”
“什么叫彭夏也算的话?你把彭夏放在哪里?”叶兰绡问。
“我和彭夏确实是个意外。我那天演出完,回学校处理事情,张思泽买了酒菜来看我,两个人不知不觉就喝多了。我怕我妈担心我身上有酒味,就想着在校务处对付一晚上,那里有我一张折叠床。半梦半醒间发现彭夏在我身下,我能怎么办?”
“哈?”叶兰绡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她一时不知该信谁。
“你想想,如果我当时给了她一个名分,彭夏为什么会答应思泽的无耻要求?她会仗着我的势甩他一个巴掌才对。正是因为她慌不择路,没有倚仗,才会让思泽趁虚而入。”梁峪宁冷静分析问题的时候,又犀利又残忍。
叶兰绡知道了,对梁峪宁单方面抱有旖旎心思是很恐怖的事,他行事自有尺度,你以为是越界的事,在他那里有自己的定夺,他能做一些引人误会的暧昧动作,但要是你将那定义为爱情,那肯定是要万劫不复的。
他的边界感与其说是模糊,不如说他对边界的定义不一样。
“那你的脆弱和愧疚,又是因为什么?”
“我愧疚是因为纵着思泽肆无忌惮伤人,彭夏虽然有错,但罪不至公开处刑,她已经试图用生命弥补了,在生命面前,一切都要靠后。”梁峪宁说。
叶兰绡疑惑了:“综合张思泽的种种表现,他并不算一个称职的朋友,而且,他有设计你的嫌疑?你为何总替他兜底?这是不是一场助纣为虐?”
“这个问题,我不准备回答你,下车。”梁峪宁的声音响起。
学校到了,叶兰绡发现今天说得太多了。她一溜烟跑下车去上课,给梁峪宁留下一个剥好的完满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