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苛刻了。”
红衣女子再次开口:“那么这第二关,便是飞花令,本花魁当令官,以单字作令,才子须说出含该字的诗词曲赋,只不过嘛......往常行令时仅须说出前人作过的诗,咱们这次玩点儿不一样的。”
台下的学子又开始交头接耳。
“不一样的?这飞花令还能有不一样的玩法?”
“怎么个玩法啊?”
红衣女子朗声道:“诸位稍安勿躁,第二关的玩法么,自然是须各位当场作诗,不能为杜撰抄袭,必须是原创的诗句,通过者赐香囊,未通过者赐花。”
底下人又道:“那第三关呢!”
红衣女子轻轻一笑:“这第三关,便由通过第二关者在半炷香的时间内依照本花魁给出的题目作诗一首,精妙者即可夺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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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直抱臂听着规则的祁越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赐香囊,赐花......
这个花魁的用词怎么莫名其妙地有种熟悉感呢。
怀揣着这种奇怪的心思,他用胳膊捅了捅身旁的风相:“哎,我真的要去参加么,万一我马失前蹄翻车了怎么办?”
“无碍。”风相说。
“我这不是怕给你丢人嘛,再说你这小义父那么厉害,诗词歌赋样样齐全还精通武艺,”祁越小声说,“我怕他崩人设,让你这个小粉丝悔不当初。”
风相没明白他叽叽咕咕在说什么,只道:“无妨。”
祁越一笑,一拍他的肩:“那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话音刚落,台上的花魁就宣布诗会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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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芳香萦绕着整个花满楼,台下挤满了人,花魁出题后,觉得自己能够对上的人就举手示意,然后踏上台阶敲响擂台旁边的鼓,大声说出自己的答案即可,而花魁的身边站着一名衣着不凡的男子,腰间挂着佩剑,估计是保镖。
第一轮对对子,花魁出题道:“宫廷玉液酒。”
祁越:!
卧槽什么玩意儿,这该死的熟悉感!
花魁再次重复:“宫廷玉液酒。请诸位对下联。”
底下一名才子想了半天,胸有成竹登上擂台,敲响大鼓。
咚——
才子昂首挺胸:“大梁洛河水。”
众人啧啧赞叹。
“有才,有才。”
“太厉害了,这都能对出来,真不愧是李员外家的三公子啊。”
然而花魁对身旁的男子使了个眼神。
那男子一身墨绿的衣衫,身上坠饰叮哐作响,手中托盘上呈着一枝牡丹:“赐花,下一个。”
那个号称李员外家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三公子震惊地看着他:“赐花?”
“是的,有请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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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子垂头丧气地拿着花下场了。
祁越在心中不断地做着心理建设:不会吧,该不会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万一是自己弄错了怎么办,或许只是巧合呢?
但那可是宫廷玉液酒啊!怎么可能那么巧合!而且李员外家的三公子对的下联放在古代完全没毛病都被赐了花,难道花魁真的是现代人?
可如果花魁是现代人的话,那这里其实已经有很多穿越者了?大家都在寻找同胞吗?
众人皆对三公子的遭遇唏嘘不已,唯独祁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想,不管了,豁出去了!只要是21世纪的同胞那就都是家人,管它掉马不掉马的,先找到组织再说!
于是祁越抬脚跨上台阶,重重地敲响鼓皮,巨大沉闷的声响在花满楼内炸开。
世界仿佛都在此刻安静了,所有人都看着,等待着他那呼之欲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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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越紧紧地盯着台上蒙面的花魁,与那花魁魅惑般妖艳的视线对上。
他嘴唇翕动,一字一句地说......
“一百八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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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才子们炸开了锅。
“他在说什么?对的什么东西?”
也有人嘲笑。
“哈哈哈哈哈对成这样也敢上台,真是个厚脸皮。”
“下来吧!别丢人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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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花魁的眼神里却露出了几分讥讽,淡淡地瞥一眼台下的众人。
她对身边的墨衣男子耳语一番,只见那男子端着托盘上前,淡淡道:“赐香囊。”
祁越拿着那有点分量的香囊下去了,眼神落在花魁身上:果然。
他有些欣喜。
而花魁却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宣布了下一个对子的题头。
花魁:“下一题。奇变偶不变。”
全场鸦雀无声。
有人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京都千里马?”
祁越立刻高举双手,激动地差点掉下眼泪:“他说错了,是符号......看、象、限!”
家人!家人啊!
祁越炽热地盯着台上的花魁。
花魁又道:“浙江温州。”
祁越两眼闪出泪花:“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王八蛋王八蛋黄鹤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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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瞥一眼身边的男子。
男子一板一眼道:“再赐香囊。”
祁越太激动了,紧紧攥着手里的两个香囊,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进入了下一关。花魁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己是现代人的事实,又出了两个相对正常的对子,分别是“花无百日好”和“曲水流觞泪两行”,这回有两个对得不错的真古代人,也被赐了香囊。
祁越心说这人命也太好了,穿过来就不愁吃穿,哪像自己,刚来就被追杀。
第二关是飞花令,花魁给的字是“月”。
这一下许多文人雅士都开始崭露头角,全部都是现代没听过的高级货,花魁让旁边的那个墨衣男子进行裁决,送出了几个香囊。
祁越在下面轻笑:看来这诗会操办的目的是找同胞啊。
轮到祁越的时候,祁越双手环胸淡淡地往台上看了一眼。魏国是架空世界,这里的人不可能听过现代人学过的那些诗,所以要对暗号的话还是比较方便的,没听过的诗一律按魏国土著处理,那个花魁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月。
小时候学过有关月的古诗有......
祁越开口:“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花魁喝酒的动作明显一顿,看向祁越的眼神越发地深邃了。
祁越胸有成竹:这可是小学就学过的思乡诗,很符合当下人在异国他乡的心理状态。
“赐香囊。”
祁越: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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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关,花魁从桌前站起身,走到擂台的护栏前。
“请诸位以娘亲为题,作七步诗。”
众人绞尽脑汁。
祁越在大厅之上缓缓踱步,手中绕着香囊的线轻轻甩着有些分量的香囊。
他缓缓地、认真地、极具感情地开始吟诗作赋。
“那天,天上下着大雨......”
众人的视线跟随祁越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
“我发烧了,她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
花魁皱着眉看着他,微微抬手,身上的配饰轻轻响动:“就你了。”
祁越话音落下,脚步一顿,侧眸对上花魁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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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会结束后,众人扫兴地散场,花魁身边穿着墨色衣衫的男子绕过障碍信步走到祁越和风相面前:“二位公子请留步。”
“怎么了?”祁越一脸疑惑,实则心里已经想好一会儿见到同胞要说些什么了。
风相淡淡地看那人一眼。
那人福了一礼:“花魁请两位公子前去暖阁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