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一些。”对方说道。
李见尘闻言,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他比孙雪华略高一些,当然,也就只能欺负对方还未完全恢复原本的样貌和力量。
李见尘知道不能逼他太紧,可箭在弦上,又实在令他好奇,这人究竟会如何出招。
孙雪华垂下眼帘,不去看他,却又微微仰起头,吻上了那张丰润的唇。
李见尘很意外,竟愣在原地,浓密的眼睫微颤,心绪不宁的模样。孙雪华的唇和他整个人冷冽的气质完全不一样,是温热的、柔软的,甚至好像可以感觉到他内里磅礴的灵息,如日高悬,灿烂明媚。那温暖的触感如一阵春风,无声无息地撞开李见尘的心扉,吹开近乎满溢的潮湿。
孙雪华陡然离开了他,端方而立,悄声问道:“可以了吗?”
那语调依旧镇定,仿佛这个吻,仅仅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交易。
李见尘觉得不满足,复又低头去吻他,孙雪华伸手捂住他的唇:“李门主这是何意?”
“不够。”某人含糊不清地说着,眯了眯眼,似乎是在笑。
“得寸进尺。”
“那又如何?”
孙雪华松了手,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抿着唇,定定地看着他。李见尘只觉得耳边很喧嚣,那江水滔滔,晚风徐徐,渐渐地,又与记忆里聆听过的,无数次的海潮之声重叠,他蓦然喟叹:“我一直在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出现。”
孙雪华不解,李见尘便又吻了上来,他吻得很小心,很快就结束了这次的肌肤相亲,莞尔道:“好了,你可以打我了。”
他两手背到身手,微微倾身,故意将那张好看的脸凑到孙雪华跟前,对方不言,默默伸出手,李见尘以为他真的要给自己一拳,又摆出那副可怜的姿态,头一歪,脸颊就贴在了孙雪华的掌心,像一只蓬松的猫猫,亲昵地蹭着对方:“我现在就说,好不好?”
孙雪华没有表态,李见尘直言道:“宋忱的发妻,林采荷,是听海崖前任门主,她就是黎思之的师父,也是李闻棋的师父。”
“宋忱当年确实是抛下蔚然派的一切,来到听海崖的。他在听海崖生活了很多年,与林采荷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宋涟,女儿叫宋漪。”
“宋忱虽说在听海崖居住,可实际上依然与蔚然派保持联系,并借此机会,南下做生意。这镇上的老宅,并不是他的祖宅,只是他发迹之处。”
李见尘说着,莫名有点累,便又开始搞些小动作,作势要去亲人家,孙雪华捂住他的嘴,瞪了他一眼,李见尘只好乖乖离远一点,继续道:“宋忱并不是忠厚之人,他出门在外,养了很多姬妾,自然有许多孩子。可回了听海崖,就又是另一副嘴脸了。”
“宋漪也不是经常住在听海崖,她时常随宋忱外出。不过她哥哥宋涟,倒是常年在林采荷身边练剑。”
孙雪华一怔,李见尘笑笑:“宋涟、李闻棋、黎思之,这三个人其实是师兄弟。宁展阳屋里的陶罐,可能是宋涟的,里头的细沙,也许就来自听海崖的那片海。”
“听海崖偏居一隅,门人不多,但李闻棋却是个很优秀的人,可惜他去世得最早。林采荷为此悲痛不已,恰逢蔚然派贩卖假药一事被人捅了出来,她便将掌门之位传给了黎思之,与宋忱一同南下经商。”
李见尘顿了顿,叹道,“这些,大概是三十年前的事情。”
“然后呢?”
“然后我就不知道了。”李见尘狡黠地笑了笑,“或者,孙掌门愿意再亲我一下的话,我还能再想起来什么,也说不定。”
“无赖。”孙雪华两指凝气,封住他的哑穴,“从现在开始,你就不用说话了。”
李见尘一点不恼,甚至没有要强行破开他的术法的意思,只握住对方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地写着:“宁展阳屋里的陶罐,我猜,是宋涟的。”
孙雪华没什么反应。
李见尘又写着:“李闻棋去世后不久,宋涟也去世了,据说是夜里受了惊吓,突然暴毙的,林采荷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不久之后也撒手人寰。”
“受了惊吓?”孙雪华蹙眉,忽地紧紧攥住他修长的手指,“你不是说你不清楚吗?”
“是啊,我可管不了宋忱的死活,可是林采荷,到底曾是听海崖掌门,是我的徒子徒孙,我偶尔也会关心一下她的动向。”
孙雪华意识到自己又被这人骗了,脸色一沉,抽出手,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这个地方。李见尘仍是跟在他身后,觉得有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