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箫箫一顿。
他想,这人真是可爱,总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表现得十分直白。
李箫箫喜欢得紧,一时间居然没有想好要怎样回答。
孙雪华很是平静:“从前,也有许多人向我示好,也不乏你这样的。”
“唔,”李箫箫沉吟片刻,问道,“那你很受欢迎啊,那么多人,就没一个喜欢的?”
“在我看来,那不是爱。”
“那是什么?”
“是希望得到我的庇护,得到我的怜悯和爱惜,可他们却不能理解我的坚持,认可我的理想,更遑论,支撑我的大道。”孙雪华字字珠玑,“所以我不认为,这是爱。”
李箫箫眼神沉了下来,可嘴角还是上扬的,辨认不出他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发狠。
“你说的到底是你的爱,还是你的道义?”
孙雪华未作解释,伸手抓住他的腕骨,轻轻一扯,就将人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而后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李箫箫望着他的背影,神色微妙。
阿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在地上写着:“他好严肃。”
“临渊掌门,正道魁首,能不严肃吗?”李箫箫轻轻转着他的长箫玩,若有所思,“不过,倒也有趣。”
他笑笑,随着孙雪华的步调一并离开了。阿音也回去继续养伤,偌大的院落很快恢复了平静。
少年坐在外间的床榻上,抽出那张封印着女子游魂的灵符,再次结印,那灵符很快化作一只飞蛾,越过窗外,飞向远处。
“你让她去寻她的主人去了?”李箫箫调笑着,坐到他身边,“看来真是我误了你的大事。”
孙雪华不言,闭目静坐。
李箫箫见状,忽地躺了下去,头倚在他腿上,小声道:“好困,我睡了。”
仍是没有回应。
“真是个无情之人啊。”李箫箫嘟囔着,眼一闭,不再言语。
孙雪华的一缕神识,追着那张灵符,飞到了某处偏僻的院子。
那地方略小,从外面看,也没有任何装饰,简朴又僻静,可安排巡逻的护卫却一个不少,和那位二小姐的院子不相上下。
灵符飞入院中,穿过门缝,落入屋内,那女子再次显形,可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视野中。灵符也丧失了灵力,很快就湮灭。
孙雪华默默睁开眼,看了眼躺在自己腿上的某人,并没有将他推下去。
那个屋子里,有一点很浅的血腥味,但没有很重的怨念,由此可见,召唤这个游魂之人,应该道行不高。
孙雪华考虑到宁展阳那个急功近利的性子,决定暂且将此事压下,他传音于尹晓棠,让她再探,自己稍后与她会合。
“明白。”尹晓棠收到消息,随即出发了。
孙雪华又看了看睡着的李箫箫,忽然抬手,似是要封住他的奇经八脉,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腕:“你莫不是要弄晕我,再独自去行动吧?”
“是又如何?”
“你好狠的心啊。”李箫箫轻声直笑,握紧他的手腕,放在自己心口,“天地可鉴,我可从来没有害你的心思。”
掌心之下,一片温热,阵阵有力的心跳隔着布料传来,一切的虚无缥缈,又变得真实起来。
孙雪华注视着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想起初见时的斑驳光影,游鱼戏花,宝珠生辉,这人就像站在画影中,分不清真假。孙雪华莫名心头一动,问道:“你箫上那颗金珠,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就是我的东西啊,有什么问题吗?”
李箫箫灿然一笑,孙雪华垂眸,某人又忙改口道:“我自出现在这世间,这颗金珠就一直陪伴在我左右,若真要说起来处,那就是——”
他微微偏头,又贴近孙雪华几分,压低声音道:“听海崖,无晴门。”
孙雪华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李箫箫终于满意了,他笑着:“孙掌门真是贵人多忘事,连当初借走的宝珠,都不记得了,实在让我好伤心。”
“你是——”
孙雪华欲言又止,不可能,当初他借走的金珠,早已归还至听海崖地宫之内,那八角井上的锁扣分明——
“我叫李见尘,如果孙掌门愿意的话,也可以称呼我一句,李门主。”
李箫箫笑得眉眼弯弯,天真又烂漫,完全不像是从那个阴暗潮湿的地宫内走出来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