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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圆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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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力不错。”伊索尔德点评了一句。她手腕一抖,那圈发着白光的圆环轻轻松松被抖碎了,像麻绳一样碎成了好几块,又在坠落的过程中变成了漫天光点。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很流水线,很循环,很千篇一律——伊索尔德攻击“雀”,“雀”用圆环禁锢她的行动,两边各有损伤,但看起来“雀”更吃亏一点,毕竟伊索尔德毫发无损,她的脸色却很差,嘴唇都微微发白。

魔法的使用次数是有限制的,看“雀”的样子,她马上就要到极限了。

其实伊索尔德有很多机会彻底杀死“雀”,那点禁锢无关痛痒,对她也起不了太多作用。虫族数百年才能孕育出来的王虫毕竟不同凡响,只说最开始,她就能直接把那把刀刺下去,轻松结束术士的性命。

但她没有这么做,究其原因,是因为她其实本质上是个有点恶劣、喜欢玩弄猎物的家伙。

“雀”看出来了这一点,但她没生气,不如说这正是她想要的。她认为这是来自强者的傲慢与轻敌,对陷阱不屑于顾,盲目于自身力量,喜欢逗弄猎物,从没想过自己也有可能成为其中一员。

地下城用来举行拍卖会的会场面积很大,几乎占满了下层的一半。在失去了观众之后,这里更是显得空旷异常。之前的混乱同样影响到了展示台,不知道被谁撕扯下来的帷幕堆在地上,掩盖那下面越来越明亮的光芒。

“雀”是个术士。

“雀”是个活了很久的、优秀的术士。

术士不擅长近战,她们更习惯采用的手法是提前布下陷阱,笑看猎物自己毫无自觉地迈入无可挽回的深渊。

作为一个优秀的术士,“雀”很明白怎样让自己的优势最大化。比如,在对手发觉之前在整个会场地下埋下禁忌魔法阵。又比如,趁着对手的大意,缓慢而无声地向其注入魔力,然后在合适的时候触发。

地板上的线条越来越亮,已经不再是帷幕所能够掩盖的了。那些线条比之前的禁锢圆环更加复杂而繁琐,每一笔都像沉淀了无数人的心血,天然带有一种不可说的恐怖威力。那是凝聚了时间与智慧的禁忌法术,是任何人都难以直面锋芒的、前代文明的结晶。

一轮白色太阳从阵法中升起,它的光芒耀眼无比,又显出一种神圣而不可亵渎的威严来。太阳悬挂在伊索尔德的头上,它越发膨胀,吸收着飘逸在空气中的某种物质,看起来像被灌注了太多气体的气球,抵达临界点时就会毫不留情地爆炸。

那爆炸一定具有无与伦比的威力,也一定会带来惨痛的后果。

伊索尔德又被禁锢圆环困住了,她抬起头去看那轮太阳,金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濒死者应有的感情。

“这是神代的法术。”刚刚还一直在躲避的女孩大大方方推着轮椅走到不远处,欣赏着这幅景象,她的唇边衔着势在必得的微笑,“王虫,力量没有让你学会谦逊,真是遗憾。你最看不起的弱者将要杀死你了,感觉怎么样?”

伊索尔德笑了。

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目视着那轮膨胀的太阳向自己逼近。恐怖的威压掀起了猛烈的风,她的头发被吹得不停往后飞去,银发在空中狂舞,而那双黄金般的眼瞳里出现了“雀”看不懂的东西。

伊索尔德没有尝试挣扎,她站在那里,静静地被白色的太阳淹没了。

剧烈的白光以她为中心爆裂开来,“雀”被这股力量冲击得匍匐在地,身上早早戴好的数十件防御用具一个接一个地破碎,她一只手挡在眼前,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帷幕后面藏着的把手。

她很少用这个招数,因为消耗太大,威力太大。白色太阳不分敌我,平等地摧毁周围一切,而为了引诱对手,她不得不亲身上阵,向对方展示自己的弱小。这意味着她同样承受着死亡的风险,尽管每一次都会准备好足够的防御用具来进行抵消,但所花费的代价实在太大,如果对手不够强大,就很容易出现浪费的情况。

“雀”比较喜欢利益最大化,所以她会用其他的方法解决不那么强大的对手,只将白色太阳作为杀手锏使用。

这是她第一次在开始就使用这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代表着她对伊索尔德的认可。

幻想种强大的有许多,但到伊索尔德这个份上的却寥寥无几。她几乎让“雀”想起魔法文明还未彻底覆灭时那些立于金字塔顶尖的魔法使。一样的年轻,一样的天赋异禀到不讲道理。她们的成长规律是跳跃而违反常理的,似乎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向全世界证明有些人就是生而知之,无所不能。

“雀”还记得那群人另外的名字。

——贤者。

白色太阳的爆炸渐渐消失了,残留在场内的是它所留下的余韵。拍卖场已经完全变得破破烂烂的了,网状的裂纹以白色太阳的坠落为中心往外扩散,外面的一切都被它搅弄成几乎看不出本来面貌的碎片,最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深坑,直径和深度在两三百米左右。

在这深坑中,太阳的光辉开始一点点黯淡。“雀”移动到深坑边上,决定为伊索尔德收尸。

幻想种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就算死了,也要物尽其用。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底出现了不安。伊索尔德在白色太阳底下的那个笑像一枚投进深潭的石子,拨乱了“雀”的心绪,让她甚至不敢去思考对方是不是有活着的可能性。

那不可能。她自己否定率先否定了这一观点。这是以神明为标准所制作的毁灭性法术,就算经过时间威力有所衰弱,也绝对不是一只王虫所能抵御的。

“你这样觉得吗?”有个人在她轻轻地说。

“雀”瞪大了眼睛,她当机立断,抛弃了轮椅,让机器用最大功率把自己往旁边扔去。她感觉到自己脆弱的身体因为过快的速度在扭曲,骨头断折,内脏震荡,模糊的景象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在这远超常规的速度中,她全身内外都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破损和出血。

像瞬移一样,“雀”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紧接着,她停了下来。

伊索尔德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拿着小刀。她的速度比“雀”更快,很轻易追上了试图逃离的术士,甚至能稍微降低移速,将自己与她保持在相对静止的状态。

那把小刀有些轻浮地挑起了“雀”的下巴,迫使她在一切都变得模糊的世界中将伊索尔德的模样清楚地刻印在眼底。

她看起来完好无损,连身上的白西服都没有破损半点,略长的银色头发整齐利落地披在身后,好像她走入的不是一场爆炸,而是一场细雨。

在这场细雨之后,“雀”看到了从自己身体里喷涌而出的暴雨。

小刀轻柔而不容拒绝地划开了她的脖颈,温热而鲜艳的血液勃发而出,稀稀疏疏地落在地上,将红色的地毯浸染得更深。

“你输了。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名字吗?”

她听到王虫在她耳边说话。那只王虫将她揽住了,像一个有礼貌的舞伴一样接住了将死的“雀”,舞伴带着她落到了地面,甚至还轻轻转了一个圆。

她们几乎不像是在厮杀了。像跳舞,有点暴力的舞。

“咳...”她呛了一下,用最后的力气挥开王虫的手,跌跌撞撞攀在刚刚被自己丢弃的轮椅上。

很巧。伊索尔德把她放下来的地方是那个深坑的旁边。

“雀”放弃去思考王虫为什么能活下来这件事了,在事实面前,一切理由都无关紧要。她活下来了,自己要死了,这就是全部,不需要知道更多。

生命力从身体里流失的感觉并不好受,她曾经以为自己对此习以为常,到现在发现那只是一种自我欺骗。她还是讨厌这种感受,不自觉拧起了眉。

“我不记得了。”

在生命的最后,“雀”漠然地说。

“我不记得名字那种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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