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空落深呼一口气,打开了存放魂珠的木箱。
但出乎他意料,木箱里放着三只小红盒。
这一辈的月家人只有他与月天清,第三只是哪里来的?
月空落依次打开红盒,最后一个红盒里的魂珠散发米白色的光芒,把“风风随肆”四个朱砂红字照得透亮。
月空落终于想起风随肆初来月府时,自己非常讨厌他,故而取走他的魂魄,准备用奴契契约他。后来的他旁侧敲击得到月天清的反对态度,便把风随肆的魂珠也放进了月府祠堂,不再动用。
“真是晦气。”月空落说着就要把那魂珠化为齑粉。
不,等等……
“他不是死了吗?!魂珠为什么还是亮的?!”
月空落一挥手把祠堂内的所有灯全吹灭了。但他手中那颗小小魂珠依然坚强地散发着自己的光芒。夜风把院中树上的树叶吹得哗哗响,月空落一时只听得到风声叶声,听不到自己的心声,看不懂自己是如何想的。
良久,他对自己道:“找天清要紧,管他风随肆是死是活。这百年都安安分分,往后也是安分的罢?”
但在弄清月天清的方位后,月空落又捏着风随肆的魂珠,纠结地看着索魂方位的灵器。
他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这么多年过去了,尘归尘,土归土,就算风随肆还活得好好的,他也不会找风随肆麻烦,只要风随肆别主动招惹他。
他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将魂珠放置在凹槽处。
灵器的指示小银剑指向西方。
……方才月天清的位置也是在西方,半点不差。
月空落不信邪,用手把小银剑拨到北方。待他挪开手,小银剑又弹回西方。他又挪,小银剑又弹回西方。
他放弃拨动这个小东西,转而死死看了小银剑三秒,试图用眼神使它转动,但小银剑依旧纹丝不动。
几秒后,宁静的零州城东响起一声雷霆般的暴喝:“月、天、清——!风、随、肆——!!”
他就是再恨风随肆,月天清也不至于因此半年不和他联系吧?!
……
乐州,玄桂镇。
院外。
隐灵打了个喷嚏。风随肆提着灯笼,看向他:“怎么了,很冷吗?”即便是七月,夜里的寒气依然很重。
隐灵感觉有人在对他狂怒,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摇摇头,“我不冷。你真的还要和我继续走?”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找人。”
风随肆的眼皮颤了颤,他心中涌起一个不好的猜测,道:“你不要说你要找的这个人是鬼。”
“我的记忆中有人已经死了。”
风随肆沉吟片刻,还是试着劝道:“……隐灵,我们回去吧。”
隐灵对他微笑一下,“不会有事的,我去过鬼界许多次了。”
风随肆察觉不出隐灵的境界,但是他莫名相信隐灵从前非常厉害,于是他点点头,“那好。”
“把灯笼熄了吧,之后有需要再点。你带了火折子吧?”
“带了的。”
风随肆把灯笼熄了。起初他眼前一片黑暗,随后双眼慢慢适应黑暗,他得以看见昏暗月光下寂寥无人的夜色山间。他已许久没有见过这般景色。用灵识看夜景和用肉眼看,终归有差别。
隐灵拉住他的手。风随肆感到来自老人的粗糙皮肤和温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大概长辈就是这样可以依靠的对象。
隐灵使用法术遮掩两人身上的阳气和人气。两人这便往玄桂镇镇上走去。
四大邪物中,妖与鬼皆有领地。只是鬼界和明晃晃建在八十一州大陆西北部的妖界不同,鬼界设在八十一州地下。
七月半时,鬼界的传送阵会直通各州。
隐灵轻车熟路地牵着风随肆在玄桂镇街上七拐八绕,最终带着风随肆在一片迷雾前停下。
迷雾中有一个黑影提着一个绿幽幽的鬼火灯笼远远看着他们。
嘶哑苍老的声音传来,“两位来自何方?”
“玄桂镇。”隐灵不急不缓。
提着灯笼的鬼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核对记录。风随肆把隐灵的手握紧了。隐灵低低地笑了一声。
又过了片刻,那老鬼道:“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