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又好像过了几秒。
“在哪里发现他的。”月天清声线平和,但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嘶哑。
渺琴音也没想到月天清居然醒了。他下意识想把月空落推出去认全罪,但最后没敢多说,而是惴惴不安地道:“其实也不一定是他,万一……”
月天清只执拗地问:“哪里。”
月空落凝眉不语。
刚才与月空落争执的弟子明白过来,对月天清道:“我做了标记,你与我来吧。”
月天清向月空落伸手,“剑给我。”
月空落不动。
月天清没有心思和他吵什么,一手把剑夺过来。待摸到剑上粗糙的锈迹,他忍了又忍,终究忍不住,眼泪大滴涌出来,砸到地上。
那弟子带着月天清找到地方。月天清道谢后,抱着风随肆坐下来,坐到风随肆死前坐的位置。
“骗子。”
那弟子还没走远,闻声道:“什么?”
月天清没解释。他感觉他休息一两个月得来的精力又一下全部从他身体里流走,他累得不想动弹一下眼皮。
那弟子也猜到他是在对尸体说话,留下一盏灯后默默走远了。
“说好四方天事了结道侣,现在为什么不结?”
“说好了向我解释,让我等一下,现在怎么不解释?”
“……”
白骨自然不能回答。
月天清真的不想哭,因为哭了没用,遇到问题应该想办法解决而不是哭,但是他现在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啊!!!
月天清抱紧白骨,泣不成声。
听见远处传来月天清的凄厉哭声,渺琴音缩起身子,搓了搓手臂。
好惨。
他转念一想,更害怕了:等月天清哭完,惨的就是他了。
月空落道:“其实我一开始不觉得那就是风随肆。”
渺琴音道:“月天清还认不出那是不是风随肆?恐怕风随肆化成灰他都认识。”
何况你不觉得那人是风随肆的话,你还叫我们躲着月天清做什么呢。
月空落看向玉州主城,不解,“风随肆有什么好喜欢的。”
渺琴音道:“喜欢这事,谁说得清呢。”
月空落想起某个身影,头一次认同了渺琴音的观点。
渺琴音:“唉……”
月天清哭了一会儿就停了。他想起风随肆定然不是安然死去的,需要弹安魂送别曲驱散怨气,小心地把风随肆抱起来,准备去找渺琴音。
他一刚要起身,余光瞥见旁边的石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石头里有什么东西正支棱着。
他轻轻放下风随肆,握住桀骨走过去。他用桀骨剑尖划拉石堆,感觉到某种东西的重量比石头轻,更容易划拉动。于是他拿出夜明珠,照亮这里。
两根肋骨混在石堆里。石堆里花白一片,如若不是他刚才坐下,想必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月天清颤抖着手去拿起肋骨。
肋骨上有一圈黑色的痕迹。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魔没有吃掉风随肆的骨头了——因为风随肆骨头太硬,魔吃不下。
“哈哈哈……”
到底是谁会编出这种冷笑话。
“哈哈……”
月天清转身理开那堆黑色破布,仔细看风随肆的骨头还有没有缺的。
他觉得这个世界太荒谬了。
但荒谬即是真实。
月天清找齐风随肆所有骸骨,从乾坤袋找出两件斗篷,将所有骨头好好包起来。他抱着被斗篷层层包裹的风随肆去找渺琴音。
渺琴音听了他的请求,取琴奏曲。他弹了一遍安魂曲,停了。月天清疑惑地看向他。
渺琴音从风随肆身上收回眼,看向月天清,颤声道:“……没有残魂执念。”
没有?
他居然敢没有?!
什么都不留下,就这样潇洒离去?
月天清难以接受。
“等等!别激动!”“天清!!!”
月天清等了很多次,也忍了很多次,现在他不想等也不想忍了。
桀骨出鞘,剑指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