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随肆再次醒来时,他感觉眼前一片漆黑,身上压着什么东西,周围狭小闷热。而他似乎被捆住手脚,不能动弹。他身下的木板不停颠簸,震得他本就因为被捆而发麻的关节更加酸痛。
……他现在是被人贩子运送的路上吗?
在富有节奏的颠簸中,风随肆微微扭头,让被压住的耳朵可以舒服些,而后动动腿,换一个舒服的姿势。
再没事可做后,他在心中叹口气。
且说一个月前,他在南州玉水发现四方天还在到处搜查,便躲入山中藏了一个月。直到实在找不到吃的,才用爹娘留下的传送符到达零州,准备投奔月家。
只是好不容易逃过城门的盘查溜进主城,还来不及找个人问问路,他便被人贩子抓住。
“唉……”
意识模糊的月天清听见这叹息声,也想叹息。
他才从乐州回来,居然又被人贩子抓住,而且还是同一个人贩子,这谁受得了?
他正在心中嘀嘀咕咕,忽而感到一股有节奏的温热气息喷洒在他额头。
月天清顿时反应过来:他身侧就是刚才被人贩子抓住的另一个少年!他立刻微微动了动头,试图让对方注意到自己。
而风随肆突然发现自己身前的东西是活的,吓得魂飞魄散,猛地一蹬腿——没蹬动,因为他的两条腿被捆在一块儿。
月天清正在思考如何向对方传递信息,忽而听见头上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从他们头上被拨开。
随着一阵寒风的灌入,光明也再次回到两人眼中。
原来两人在一辆拉木炭块的牛车上,被一条破棉勉强盖住,藏在木炭块中。
此时牛车已经停了,两人头上的破大衣也被掀开。
高大的人贩子阿快看见两个小孩都醒了,啧啧两声,“也行,下来走吧,不用我扛了。”
他们正在一座山的山脚下,回首看不见零州主城,不知已经离开主城多久。周围只有四人。
风随肆和月天清对视一眼,感觉情况很不妙。
两人被阿快推下车,松开身上的绳子。还不待两人高兴,他们便又被套住脖子,而绳子被陈子阿快手中。
矮小灵敏的人贩子陈子牵着牛往路边的树林走去,他一时没踩稳,脚下一滑打了趔趄,吐了口唾沫,“娘的,这雪好滑。”
月天清闻言眼中一亮,风随肆正欲问他是不是想到什么,被阿快发现,狠狠拍了一下肩膀:“不准说话!”风随肆只得闭嘴。
月天清观察周围的环境。他们此刻似乎身处零州城南郊外的一片山群。今年雪下得大,各处都是白茫茫一片。道路两旁的松树柏树的枝叶上也覆盖着厚厚的白雪。他们来处是一条小路,身前是一座山。
陈子栓好牛,用树枝灌木丛掩盖好车。四人便一起往山上走。为防月天清和风随肆偷偷搞事,陈子在前面带路,阿快在最后盯着两人。
从下了牛车开始,两人便想与对方沟通,寻找求生的办法。只是碍于阿快,两人只能对视。从对方的眼神中,他们知道对方也想逃走。
人贩子的落脚处似乎是在山上,四人很快进入崎岖的山路。
爬山路费劲儿,两个小孩子很快气喘吁吁,步伐也慢下来。阿快踹了走得慢的月天清一脚:“快点!”月天清踉跄一步站稳,而后继续抬腿往上走。
又走过一段路程,陈子也累了。他环顾四周,准备找地方坐一坐休息,他一边转身一边道: “阿快,我们……”
陈子不知道自己这不经意的一转身,月天清已经等待多时。
月天清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动了动,一片水出现在陈子即将落脚的地方。
天寒地冻,水在瞬息间化作滑溜溜的冰。陈子本就因在陡坡转身向下看重心不稳,脚下调整重心时还滑了一脚,这下直接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但就在他骂骂咧咧准备以手撑地重新站起来时,月天清又飞一道水,让陈子撑地的手失去平衡。
月天清和风随肆各往旁边跨了一步,让陈子往下滚。
阿快见此场景,下意识扯着绳子去拦住陈子。月天清正要用火灵力烧断绳子,扯住他脖子的力却已消失——
一道风刃切断麻绳。
月天清反应极快,立刻向阿快出手。阿快看着月天清手中施展法术,抓向月天清。
就在抓住的那一刹那,他的手部传来剧痛——风刃在他手背划出一道口子,他看见自己白色的骨头,随后血液喷溅。
阿快和陈子一起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