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从里面走出,身形摇晃,满身酒气,摆移着步子走过,险些撞到他们几人。
“这地方你就不要去了吧?”谢殊云看着那些满身酒气脂粉香气的客人,目带关心询问。
柳月容性子太过跳脱,花舫里鱼龙混杂,真怕到时出了什么意外,不能及时护住她。
“那你查仔细了。”女人似乎也知道那地方自己去了可能会添乱,于是走到旁边的摊子坐下。
谢殊云走上前去,给她点了一碗绿豆沙:“天凉你少吃,我们一会就出来。”
交代完让她不要乱跑,男人便带着人匆匆走进去,被那层叠的纱帘没去人影。
绿豆沙有些凉,泛着淡淡的甜,柳月容没吃几口,眼尖便见花舫中,有一少女匆匆往外跑像去通风报信。
她连忙起身,悄悄跟上前人,只见那姑娘进了一处小宅,不多时,带出一个身形熟悉的蒙面人。
夜晚风大,吹起那人的面帏,露出一张颇为意外的脸,竟是消失几天的住持!
她不敢上前打草惊蛇,又怕贸然离开,让这和尚趁机溜了,思来想去,掏出怀中的胭脂在墙角做下记号。
住持这次真的要走,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就往城门处赶去,脚步凌乱慌张,应是想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去。柳月容害怕跟丢,尾随跟在他后面。
只见住持向前拐入一条小巷,很快就没了身影,她紧跟着追上,却发现小巷内空无一人。
上当了!
“谁?”女人转头想跑,却被一股力量砸向脖颈,视线猛然一黑,手中的胭脂摔碎在地。
悠悠桃花翩然落下,又回到那个青砖白瓦的小小院落,三间环抱的屋舍,是三年前她鬼迷心窍,为那男人买下的依靠之所。
“娘子!”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男人清冷的梅香,让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只见三年前谢殊云模样的男子,拥上她的肩头,依偎在她耳边,轻声诉道:“我好想你。”
衣角拂过她的面颊,柳月容彻底沉浸其中,这是她藏在心中的悲苦执念,是她难以言表的心愿。
她曾经无不幻想这场温情,但现实却是谢殊云从未见过此处。
她回拥幻影,放松身心,感受着并不存在的触觉,然后轻声告诉自己:“梦该醒了。”
柳月容睁开酸涩的眼,一行清泪流下,应是脖颈的酸涩让人难以承受。
身下的板车发出转动的声音,她全身被麻绳绑住,身上盖的破草凉席遮住她的视线,有人胆大包天地绑她做了人质。
脚步声和车轮声突然停下,有模糊的声音传进她耳朵,柳月容敏锐地察觉到应该是官兵在问话。只恨她嘴被堵了严实,此时就连呼喊求救也做不到。
柳月容被绑在板车上,这老和尚想用她装作死人,出以城埋尸为由,妄图蒙混过关。
她转了转自己还能动的脑袋,企图引起官兵注意,可惜收效甚微,甚至不然风吹来的大声。
不知住持怎么说的,官兵居然放行了,车轮声音伴随着脚步,再次响起。
不能再等了!
柳月容奋力将头向上一抬,差点被脖颈的绳索勒晕过去,不过好在板车被这一弄,发出巨大的声响。
城门的官兵听到巨响,往这边望来:“这是做什么?你这板车人好活着?”
住持嘿嘿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练练道歉:“官爷真不好意思,刚刚我手滑,不小心摔了一下,这就走,这就走。”
知道她醒来的住持,和官兵解释过后,推着板车就往城外赶,生怕被怀疑细查。
“站住!”谢殊云拿着胭脂盒碎落的瓷片,险险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到达,正出声拦截出城的人。
却见人群中,那推着板车的人,头也不回,脚下生风就往外去。
“快抓住他!”
官兵持刀追去,住持干脆利落地扔下推车,向城外黑暗的树林中逃去。
“唔——”推车摔倒,露出草席掩盖的脑袋,柳月容再次见到气喘吁吁的谢殊云。
见到被五花大绑,形容狼狈的女人,谢殊云才堪堪将自己的心落下。
“你哪里疼。”他连忙上前松绑,手指颤抖不已,似乎是怕极了。
见他这样,柳月容觉得好笑,待吐出口中的抹布,便调笑他:“我又没死,你怕什么?”
见她随意,谢殊云不知为何心生恼怒:“你为什么不等我!”
柳月容被他吼的一懵,似乎不知他为何生气。
“我要是没赶上,你就被带去活埋了,你知不知道!”
男人紧紧抱住她,声音止不住的哽咽颤抖,清冷的梅香,伴随着温热的体温传来,面前这个因她惊惧不已的谢殊云,不是梦。
她轻叹一声:“对不起。”